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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翰林院的上值房,諸左將阿扇剛才在府里給他的信,掏出來遞給了沈晏之。

  沈晏之打開,裡面簡單說了秦歸晚吃餅買書的事。

  沈晏之將這封簡短的信翻來覆去看了許久,嘴角笑意漸起。

  諸左不解,問:「主子,夫人那邊怎麼了?」

  沈晏之掏出火摺子,將信燒掉,看著火光吞噬完整封信,最後只留一點殘灰,這才出聲。

  「阿扇說夫人甚喜,希望下次還有機會去吃。」

  諸左知沈晏之對秦歸晚的感情,亦為他感到欣慰。

  「待主子事成,以後再不必如此麻煩,可每日光明正大陪夫人出門。」

  沈晏之恨不得現在就完成所有事,立馬重娶秦歸晚。

  沉思片刻,道:「你去給許邵送個口信,就說我今晚去見他。」

  第74章 婦人

  沈晏之回來後,不想讓人知道他和許邵的合夥關係。

  加上他如今身處險境,許邵來京都,自覺不去找他,只托人給他傳了話。

  若需要幫忙,可隨時去客棧找他。

  收到諸左的口信後,許邵便安心在客棧房間等著他。

  一直到入夜,才有人叩門。

  許邵打開門,沈晏之披著青色狐狸斗篷,以兜帽遮面站在門口。

  諸左雙目尖銳如鷹,正環視四周。

  許邵忍不住調笑道:「好好的合夥共事人見面,倒弄得像細作碰頭似的。」

  「放心,這個客棧的上面兩層已全被我包下,樓梯口的侍衛都是我的人,無人上來。」

  沈晏之閃身進來,去掉兜帽,燭光映照下,露出了俊朗的臉。

  「還是小心為妙。我身處漩渦,擔心一個不慎會把你也拖下水。」

  許邵理解沈晏之的難處,並未順著這個話題多說。走到桌邊,將剛剛泡好的茶給他倒了一盞。

  「嘗嘗,這是咱們鋪子賣的頂尖白銀毫針。」

  沈晏之坐下後,並無心情飲茶,將茶盞推到一邊,從懷中拿出一個畫卷,遞給了許邵。

  「我來見你,是想讓你幫忙找人做一套這個。」

  許邵好奇接過,打開,居然是一套女子大婚時所穿的鳳冠霞帔。

  設計得別出心裁,上面綴滿赤玉和東珠,身上大片的繡花全是金絲繡制,華貴程度堪比宮裡娘娘們所穿。

  畫工精妙入神,衣裳得奢華精緻撲面而來。

  他邊看邊咂嘴,「這一套衣裳做下來,需要十幾個繡娘們忙活半年不說,花費估計要上萬兩黃金。」

  「半年的時間剛好不耽誤正事,花費不必計較,不管多少銀子,我都要按照這個來做。」

  沈晏之指著畫中的衣角道:「這個地方用暗線繡的紅豆枝,你一定要找最好的繡娘來做,千萬別繡壞了。」

  許邵又仔細端看一會,發覺上面的顏料尚未完全乾透,驚道:「這是你今日剛畫的?」

  沈晏之緩緩勾唇,「嗯,我怕娶她的時候耽誤了,思來想去,提前做好最妥當。」

  剛才還冷靜淡然的郎君,猝然變得溫柔不可思議,許邵哂笑起來。

  「你對那個秦姑娘還真是一往情深。上次讓我滿大楚為她找藥,這次又要做衣裳。」

  他將畫輕輕卷了起來。

  「端雅清冷的大楚探花,為了重新娶一個東羌女,居然親自畫了鳳冠霞帔,還提前半年找人定做。」

  「傳出去,估計京都百姓能驚掉眼珠子。」

  沈晏之垂了垂眼睛,「我曾讓她受盡委屈,重新娶她,只想把最好的都給她。」

  「嘶~別說了,酸!」許邵浮誇地吸了一口氣。

  「得虧我沒心上人,不娶妻,能省下不少銀子。」

  沈晏之啞然自笑,「你不可能獨身過一輩子,娶妻是早晚的事。」

  「說起來,你與我同歲,也該成家了。」

  提到這事,許邵自嘲,「我的事你不是不知道,你覺得我還願意娶妻嗎?」

  沒出變故前,許家雖比不上白家,但也是當地巨賈,因兩家祖母沾親帶故,平日關係還算通好。

  白家祖父看他自小機靈且有經商天賦,和許家祖父開玩笑說,要把家裡最小的孫女嫁給他為妻。

  許家忽遭變故,家人俱數被殺,生意被毀,只有他和年幼的妹妹僥倖活了下來。

  家破人亡,自是不敢再想娶白家女的事。

  後來窮的連口飯都吃不上,實在走投無路,這才背著妹妹,硬著頭皮去白家。

  想借點銀子做個小生意。

  白家一口拒絕。

  那個最小的孫女說,一個遠到八竿子打不著的人也有臉登門打秋風,你以為白家是善堂嗎?

  遙想當年之事,他依舊覺得心酸。

  「她是家中最小的女兒,因是妾室所生,平日並不受寵。」

  「我小時經常給她帶些稀奇玩物逗她開心,我落了難,她不願伸出援手就罷了,還出言羞辱。」

  「更可笑的是,她後來嫁的夫君是個刻薄的官吏,婆家花著她的嫁妝錢,卻看不起她的商賈出身,對她並無好臉色。」

  說著,許邵忍不住笑了。

  「都說易求無價寶,難得有心郎。依我看,反之亦然。無價寶易得,真心妻難覓。」

  「若能找到在我落難時對我不離不棄,相濡以沫,願意為我出生入死的姑娘,莫說娶她為妻,把最好的給她,便是要我的命,我也雙手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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