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自私
進入到吉安梵名下租入的一個屋子，一名女隊員立馬就捂著嘴往後退了一步。
後一步進來的葉芸還沒細看，就被何柏清擋住了視線，視線被擋住，她的鼻子沒有被堵住。
濃重的血腥味以及房內的潮濕還有人生活過的氣息都混在一起，形成了一種難以言喻卻讓人幾欲作嘔的味道。
屋內的燈光很暗，窗戶關著，窗簾也緊緊的拉著，昏暗光線之下，可以看到牆壁上大片脫落的牆體，期間混雜著蘚類。未脫落的牆體上一片赤紅，還有人的手掌印，手掌印還有向下滑的趨勢。
葉芸的臉色瞬間就白了，卻見一個跟著過來取證的小隊員趴在一邊乾嘔，又讓自己的臉色變得好看些，然後走過安撫。
一行人已經魚貫而入了，人類的氣息再次充斥著這個房間，卻無法驅散房間內奇異的味道。
在安撫那個小隊員的時候，葉芸很清楚的聽到，有一個隊員在和何柏清說完。
「很明顯，這個吉安帆每次作案都是把死者的血液帶回來進行處理。」
「的確，但是，這兒的血量不止兩個人的。浴室里的浴缸也全都是血。」
葉芸瞬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這還是吉安梵在C市租下的房屋之一，還有其他一個房間和幾個曾經入住過的酒店。難道這人在C市殺害的人不止兩個嗎？還有在浴缸里也放滿血是什麼意思？
她的心裡升起了恐懼，重案支隊面對的人群，不僅僅是窮凶極惡，更多的是心理變態的人，他們的任務非常嚴肅，壓力也高於其他群體，沒有一定的心理素質，根本無法在這個隊伍里久待。
何柏清帶過來的隊員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證據收集以及場地勘驗，其他房屋的搜查令也下來了，分別由唐天昊、姚樂樂等人帶隊。
陸沉親自將看上去突然犯病的吉安帆送到了醫院，奚無眠以自己是無關人群卻被嚇到為理由，不斷的纏著任瑜，也跟著去了醫院。
而已經被送回警局的吉安梵突然猛地捶著審訊室的桌子，又用力的掙扎試圖把手上的手銬也掰開。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這個變故讓其他留守的隊員立馬慌了，有上前制止的，也有開始給陸沉打電話的。
魏局卻是聽說了這個案子差不多已經破了，又因為之前陸沉在調取M市警局的資料是從他這裡拿到的許可和幫助，對這個案子也較為了解，突然就前來參觀了。剩下為數不多的隊員，又有人開始給負責和其他部門打交道的副隊長何柏清打電話了。
「這個血跡，起碼有一周了。」
葉芸小心的刮掉牆上一部分血跡，放在鼻下聞了聞。
「也不像是人血。」
牆上的血跡並未呈現出一定的規律，顏色深淺不一。而放入浴缸之中的血液卻十分的新鮮，讓人心下不安。此外，在這個房間裡，還有其他地方以各種形式儲存的血液。
再次翻出一本和醫學有關的書時，葉芸的眼神變得泠然，和之前的陸沉有幾分相像，那本醫書和解剖學有關，上面密密麻麻的記錄著一些筆記，而書籍的扉頁，赫然寫著『吉安梵』的名字。
緊接著，其他幾人隊員也翻出了一些東西，有署名的都是吉安梵的，其他的東西以及屋內擺設，卻是很有之前任瑜為大家分析的兇手的風格。
葉芸手裡拿著書，心裡百般複雜，眼底也是晦澀不明。
「小葉？走了。」
何柏清連喚了幾聲，葉芸才回過神來，視線在擺設風格異常鮮明的房屋內轉悠了一圈，才慢慢的落在了何柏清的臉上。
「搜集完了？」
「嗯，」何柏清感慨的看了一圈，「現在是人證物證俱全，吉安帆這一次是逃不了了，也總算是能死者的家人一個交代了。」
葉芸勉強笑了笑。
「何隊你覺得，吉醫生是真的對這件事不知情嗎？」
她話語說得含糊，主要是初見吉安梵的時候，吉安梵給她的感覺很好。有時候感覺是一個很神奇的事情，明明沒根沒據，就是出其的准。
爾後，她是因為陸沉的態度懷疑吉安梵，再看到陸沉三下兩除就把吉安梵給試探出來，更加懷疑自己的判斷。
何柏清目及葉芸眉眼間的疑惑，又想到陸沉曾經有意的解釋，便是在這會提點下。
「吉安帆不是隨便就可以得到這麼多書，吉醫生對此事肯定知情。他懷疑過，卻是不確定。在這次的案子裡，他初期也許不知情，後期知情卻選擇頂罪而不是勸他的弟弟自首，這也是犯罪，那麼就沒有必要去糾結他之前的不知情。」
破案最看重的是結果，兇手犯法了就是犯法，再多的理由也無法去傷害別人的人身和財產安全。
而警察需要做的，就是破案，給受害者一個公道。至於其他的惻隱之情，肯定會有，但決不可影響大局。
在何柏清看來，現在的葉芸太容易被動搖了。
動搖的原因有很多種，但如若不能成長，在未來必然會犯錯，甚至會作出影響全局的行為。
「那熊微柔也算是知情不報吧？」
葉芸苦笑。
「她急著出院，不就是為了逃開兇手嗎？那麼多人對她做思想工作，她想要的還是自己，不願意提供線索，也不願意幫助那位救她一命的崔翔天。」
熊微柔畢竟只是一個普通上班族，在與刑警的相處過程中，漏洞百出，可就在這漏洞之中，刑警的多次打聽都無疾而終。一個普通的人，被人救活的人，嘴巴卻是嚴密得讓陸沉這樣的老刑警都驚嘆。
「因為她是人，人都是自私的。」
何柏清如同一個長輩，他仿若是站在曾經陸沉的視角來看葉芸。一個來自支離破碎家庭的少女，在讀完大學後，就如同一張白紙一樣進入警局，毫無預警的去接受那麼多的醜惡，勾起那悲慘的過往，一步步走過來，成長是必然的，陰影也是會有的。
一個堅強又柔弱的人，他此時此刻倒是明白了為何陸沉在葉芸進入警局時，就注意到這個人的原因了。
「陸隊不自私。」
葉芸微微一笑，有些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