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打不通的電話
魏局並未限定時間，只是這些隊員大多是從各個隊裡抽調出來，本就是此領域的人才，加之喜愛此行業，一旦工作起來就是廢寢忘食。
再次回到這裡，葉芸竟是無端生出恍若隔世的念頭。
她是屬於這兒的，這樣的念頭無比的強烈，又被她生生的壓制住了。
「好了。」
葉芸拿出隊長的氣勢，儘管在這些人里，有不少隊員比她的年齡大，資質也比她老，她拍了拍手掌，將眾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已經八點了，大家都回去吃飯休息吧，好的身體才是工作的本錢。」
因著這話，大多隊員都站起來紛紛往外走，還邊打著呵欠，他們這些坐辦公室的情報人員雖然不需要整日往外跑，但是也是個腦力活，很消耗體力的。
但還有幾個隊員念念不舍的看著電腦界面，這逗笑了葉芸，她笑了一聲後又故作嚴肅。
「從明天開始我會時不時回來抽查的，要是看到誰精神不振，就拿罰三天不准碰電腦，出外勤。」
此言一出，那幾個隊員也趕緊往外跑，也不知是誰，走出去的時候順手把燈給關了。葉芸慢了一步，獨身落在了黑暗之中。
情報支隊的辦公室的窗簾就算是白日也是關上的，這樣比較有氛圍，這導致葉芸一個人在黑暗之中白了臉，那雙靈動的杏眼也爬滿了慌亂。
那個血色的夜，那個無助的孩子，以及地上的屍體。
葉芸狠狠的掐了掐自己的手，疼痛讓她從回憶之中驚醒，她匆忙跑出去了。
等到從電梯裡出來的時候，葉芸的臉還是沒有血色，好在這會警局的人不多，無人察覺她的異樣。
只是略顯失魂的走到街道上時，她聽到了一陣鳴笛聲，尋聲看過去，就看到一輛熟悉的車以及搖下窗戶後那冷厲依舊的臉。
「陸隊？」
葉芸詫異，不自覺的抬手看表。
「你等了兩個小時？」
只是魏局提點過的接風罷了，以陸沉這般性情的人，是完全不必理會的，就會理會了，也可以只做做樣子的。
葉芸突然覺得心窩有點暖，剛剛在黑暗之中的血色回憶也在逐漸消去，這讓她忍不住笑不來，原本她就不是擅長隱藏自己情緒的人。
「上車。」
陸沉沒多說什麼，只是視線落在葉芸的臉上時，眉頭抖了抖，一直都鬆開。
打開車門時，葉芸就聞到了一股煙味，很淡，倒在可接受的範圍內。
才繫上安全帶時，就聽到陸沉低沉又嘶啞的聲音。
「問題很嚴重？」
葉芸又是一驚，拽住安全帶的手指都不自覺的用力，更是襯得那手指瘦削，骨骼都突兀出來，雪膚和青筋相間，讓人不會懷疑這手的主人本就是清瘦之人。
「已經解決了。」
葉芸只是淡淡一笑，又有些不自在的垂下手，剛剛那略顯灼熱的視線讓她覺得心臟和手一樣，都滾燙滾燙的。
陸沉也不再言語，將車開出一段距離後才發問。
「想吃什麼？」
葉芸正為自己的心境煩亂中，脫口而出『隨意』二字，隨即才反應過來這有些不禮貌，又匆匆改口。
「川菜吧，你能吃辣嗎？」
「可以。」
陸沉拋出兩個字後就不再說話，車內一片安靜。
葉芸心裡『咯噔』了下，擔心陸沉生氣，裝作拿手機整理頭髮，實則偷偷的將手機屏幕偏向陸沉那一邊，發現此人還是一貫的面無表情，唇角下垂時，心下更是七上八下。
待發現陸沉朝這邊看了一眼後，她又趕緊收回手機，繼續裝作整理頭髮，然後看似若無其事的把手機放回了隨身攜帶的包里。
殊不知，她這一切舉動都落在觀察力極強的陸沉眼裡，照例是在她看不到的角度，陸沉緩緩勾起了唇角，為其鐵血硬漢的形象添加了一抹柔意。
吃飯的時候本是相安無事的，川菜館裡一向很熱鬧，熱意辣意一起躁動，讓人不自覺的投身於這樣的氛圍之中。
當然，這不包括葉芸和陸沉兩人。
吃飯聊天是再正常不過的人際交往手段，只是葉芸不了解陸沉的私事，關於這兩件案子的公事也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商討，本性活潑不已的葉芸這頓飯吃得糾結無比，但總歸是相安無事的。
打破這無事的是葉芸手機突然響起的鈴聲，她放下筷子，看了看在桌子上震得正歡的手機，看到了屏幕上幾個字。
筠筠生日。
疲憊了一天的大腦在這個時候開始運轉了，她急忙拿起手機打算撥打一個電話。
「我出去下。」
她走出店門，就站在店外開始打電話，殊不知陸沉完全可以通過店裡里那玻璃牆將她的舉動乃至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的焦急期待，她的失落難過。
她的手指無意識的拽緊那薄外套的衣角，她的不斷伸出收回的腿。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按鍵，重撥。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
按鍵，重撥。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葉芸有些無力的垂下手，被無力捏住的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兩個字，二哥。
葉芸回到店裡的時候，表情如常，只不過店外的寒意爬滿了她的衣服，讓她看上去有些冷。
陸沉倒是沒有做出初次一起吃飯就為對方夾菜的舉動，他遞了杯熱茶過去。
「待會你有空嗎？」
此時還不到九點，對於經常晝夜作息顛倒的警察而言，兩人可以說是精神十足。
「有事？」
葉芸看了陸沉一眼，有些慌亂的隱下眼底洶湧的情緒。
陸沉沒說話，只是用手指在桌面上緩緩寫了一個『紀』字。
紀風嵐。
葉芸瞬間明了，想及傍晚那會陸沉並未安排人員去探訪紀風嵐，精神就來了。
「有空！」
她回答得又快又急，似乎只有此刻忙碌的查案才可以平息她心底越來越大的空洞。
陸沉將這些反應都瞧在眼裡，視線從葉芸跟前的菜掃過後，輕輕敲了敲桌面。
「再吃點，之後出發。」
葉芸並未細究這些話語，來了精神的她一掃之前在店外的難過惆悵，杏眼裡的身材炫過店裡明耀的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