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總要面對
早晨他從雜亂無章的夢境中醒來，懷裡摟著一個溫軟的人兒。
最近他總是沉浸在各種各樣的夢境裡無法自拔，有時他會夢到小時候，小虎再次回到鹽城，卻到處都找不到小魚了；有時他會夢到付雪在哭，邊哭邊問他信不信她；有時他又會夢到他和付雪在一起，母親跑過來質問他，為什麼和一個殺人犯在一起。總之無論夢到什麼，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他和付雪分開了。
每次從這樣的夢境中醒來，他心裡就無比的難過，好怕有一天會噩夢成真，他把手裡的人兒用力往懷裡緊了緊，好像這樣才能驅趕走心中的噩夢。
懷裡的人兒似乎被驚醒了，從他的懷裡抬起頭來.
江曉峰一下子彈了起來，他被嚇得不輕，懷裡的人兒竟然不是付雪，而是吳桐，這怎麼可能，他一定是還在噩夢中沒有醒來。
「曉峰哥，你醒了？」
他用手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人還是吳桐，他不相信又使勁掐了自己一把，痛感從手臂上傳來，這竟然是真的，還有比這更可怕的噩夢嗎？
他一把推開又要粘上來的吳桐跳下床，這才發現自己身上除了內/褲什麼也沒穿，他的衣服正零亂地堆在了床邊的地上。他手忙腳亂地穿上衣服，這才敢回頭去看吳桐，吳桐也已穿好衣服，正笑嘻嘻地看著他，「曉峰哥，你慌什麼，反正我已經是你的人了，都已經看過了。」
江曉峰的腦袋「嗡」地一下，怎麼會是這樣，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只記得昨晚跟大夥一塊吃飯，研究案情，完了之後大夥就散了，然後因為吳桐在外面亂說付雪的事情，他訓了吳桐幾句，吳桐要給他敬酒賠罪，他沒讓她喝而是讓她先回去了，然後，他好像一個人把酒喝完了，再然後，他竟然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昨晚你不是走了嗎？我們怎麼會在一起？」
「我其實沒走，在外面等你，曉峰哥你不記得了，昨晚是你帶我回來的呀。」吳桐眨著大眼睛，貌似無辜地看著江曉峰。
江曉峰跌坐在床前的沙發上，他怎麼會帶吳桐回來？為什麼自己一點也想不起來了，他懊惱地抱住自己的腦袋。
「曉峰哥，你別擔心，我會對你負責的。」吳桐還是一副嘻皮笑臉的模樣。
可江曉峰並沒有開玩笑的心情，他遲疑著開口，「昨晚我們.」他不知道應該怎麼說下去。
「我們當然在一起了呀，現在我是你的人，你也是我的人了，你可不能翻臉不認。」吳桐收起了嘻皮笑臉，變得嚴肅起來。
雖然他什麼也想不起來，但眼前的情形卻讓他沒辦法否認，吳桐畢竟是個女孩子，就算平時再大大咧咧也沒可能拿自己的名聲開玩笑，還有自己身上那些不可描述的痕跡，這一切都在提醒著他，他昨晚醉酒做了錯事。
他痛苦地抱住自己的頭，如果說之前他和付雪之間還抱有希望，而這一次醉酒卻徹底毀掉了他所有的希望，這一次別說是付雪，就是他自己也沒法原諒自己了。
似乎是感受到他的痛苦，吳桐湊上前來，「曉峰哥，我知道我們這事吧有點對不住付醫生，你放心，有什麼事我都會和你一起面對的，你要是覺得不好跟她說，那就由我來說。」
江曉峰抬起頭來，直直地盯著吳桐，好像要看進她的心底深處，「吳桐，昨晚我醉了，不過，我記得你並沒有喝酒吧？」
吳桐被他看得一陣心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江曉峰無力地把頭靠在沙發上，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終歸是他自己做下的，他怎麼能把責任都推給一個姑娘。
吳桐走後，他進了浴室，打開了冷水開關，冰冷的水流瞬間沖了下來，滑落在他的頭上、身上，他仰起臉，任由這份冰冷把他包裹住，水再冷也沒有他的心冷。
他心裡感到前所未有的絕望，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任他怎樣沖洗，這一身的污穢是再也洗不清了，水珠一條條從他臉上滑落下來，流進嘴裡，咸中帶著些許苦澀。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感到身體已經凍得麻木了才從洗手間裡出來，昏昏沉沉地倒在床上，他知道自己生病了，在失去知覺前他想，如果能夠這樣一病不起就好了。
再次醒來已經是在醫院裡，余海洋和李彤在，吳彤竟然也在，他現在最不想見的人就是她了。可更讓他想不到的是艾倫也來了，他還沒有準備好去見他們，面對艾倫的質問他很想說我沒有，可是他說不出，最終他只說出了對不起。
艾倫回去會把這件事告訴付雪吧，他的小女孩是不是正躲在無人的角落裡哭泣，他當初好不容易把她從自己的殼裡拉出來，讓她和他一起站在陽光之下；而如今她是不是又要縮回到她的殼裡去了，以後，還會不會有人能夠把她拉出來。
他給艾倫發信息，讓他好好照顧付雪，艾倫並沒有回覆，他知道他這個哥哥讓艾倫失望了，他又何嘗不是對自己失望。
說起來真是諷刺，那個他一心想要保護的小女孩，最終卻被他自己弄得遍體鱗傷。
枉他還一直讓付雪相信他，他的心裡只有她，現在他的心裡還是只有她，可他的身體卻背叛了她，他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痛恨過自己。他能奢望付雪原諒自己嘛？即使付雪肯原諒自己，他卻沒有辦法坦然面對她了。
難道往後餘生，他都只能生活在痛悔之中了嗎？這樣的人生於他而言還有什麼意義。他看著窗外遙不可及的夜空，那裡只剩下無邊無際的黑暗，他希望這漫漫長夜沒有盡頭，黎明永不到來。
可是日月更替，四季輪迴，時間不會為誰停下他前行的步伐。
天邊露出了魚肚白，不管他願不願意，黎明總是會來。人只要還活著，很多事情總得去面對，余海洋從外面走了進來，他也是一夜未睡，他把手裡的早點遞給江曉峰，讓他多少吃點。
江曉峰的燒已經退了，雖然身體還很虛弱，但他也不想繼續呆在醫院裡了，這時候他更需要的是工作，也許只有工作才能暫時讓他忘記其他的煩惱，現在他需要用工作來填滿他所有的時間。
他們直接回了辦公室，離上班時間還早，可有人比他們到的更早，衛安平竟然已經在辦公室里了。他看到江曉峰很是驚喜，「頭兒，你沒事了？」
江曉峰點點頭，「情況怎麼樣？」
衛安平把玉樹村案子的情況說了一遍，案件已經破了，兇手也已經捉拿歸案，昨晚連夜審訊筆錄、證據也都落在了實處。只是最後那一個疑點，他百思不得其解，「頭兒，你說誰會這麼無聊，把屍體挖出來再埋到雪堆里去嚇唬人？」
誰會這麼無聊？江曉峰和余海洋對視一眼，他們不約而同的想到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