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敢有下次
房間是個套間，裝飾不像是病房反倒更像是酒店的房間，唐晉善就坐在窗前的沙發上，眼睛望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的樣子其實跟之前江曉峰見到的並沒有多大的區別，但是江曉峰就是覺得哪裡不同了，他叫了唐晉善兩次，唐晉善才慢慢回過頭來。
看到唐晉善的臉，江曉峰終於知道他是哪裡與之前不同了，是他的眼睛，以前無論是親和的、生氣的或悲傷的，那眼睛裡都是有情緒的，而現在他的眼睛裡毫無波動，就像是死魚的眼睛，整個人好似掉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裡，讓人感覺不到一點生機。
江曉峰的心沉了下去。
「你來了。」唐晉善的聲音很空洞。
「我來看看你，你還好嘛？」他在唐晉善的對面坐下，這樣的唐晉善估計是不會跟他說什麼的了。
「你看到了，我很好。」唐晉善嘴角微微上揚，可眼睛裡卻沒有一絲笑意。
面對這樣的唐晉善，江曉峰一時不知道怎樣開口，兩人沉默了一會，反倒是唐晉善先開了口。
「對不起，如果你來是要問之前我跟你說過的事情，恐怕你要失望了。我生病了，那時頭腦並不清醒，即便說過什麼也是不作數的。」
「嗯，我明白。」江曉峰已經有了心裡準備，曾經說過的事情唐晉善不會再承認，至少他的家庭不會允許他承認。
「人很多時候都身不由己，生不由已，死亦不能由已，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江隊。」唐晉善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腕，那裡的傷口已經癒合，留下的疤痕卻是永遠無法消除了。
「其實，我今天來是為了另外一件事。」
唐晉善茫然地抬起眼睛，他不知道除了這個江曉峰還會因為什麼找他。
「我是為了魏心琰而來。」
「魏心琰？」
「她被呂清源抓了，因為換藥的事情，我想這應該不是你的意思。」
江曉峰沒有解釋呂清源是誰，也沒有提正義之劍的案子不歸他負責了，他想唐晉善應該早已知道這件事了。
果然唐晉善並沒有問他呂清源是誰，只是低頭沉默了一會，「不是我的意思，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我並不想追究誰的責任。」
「可是別人並沒有到此為止，方明宇已經做了證，如果」
「我明白。」唐晉善打斷了江曉峰的解釋，他的臉上流露出一絲自嘲的笑容，「別的事情我做不到，這件事情我還是可以做到的，我會告訴他們是我自己不想吃藥，才讓魏心琰換掉的，跟魏心琰一點關係也沒有。」
「那我替她謝謝你。」江曉峰沒想到事情會這樣順利。
「不用謝我。」唐晉善閉上眼睛，「這終究是我欠她的。」
江曉峰看著唐晉善心有不忍，可他卻沒有辦法將心頭的疑惑告訴他，只能寄希望於將來能有機會幫到他吧。
衛安平看到江曉峰出來，急急忙忙迎了上去，他看到江曉峰的面色陰沉，一顆心七上八下竟不敢開口詢問。江曉峰對他比了個OK的手勢，他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
等他反應過來忍不住給了江曉峰一拳，「頭，不帶這麼嚇人的。」
其實江曉峰並不是要嚇他，只是在想別的事情，他警告衛安平，這件事情他們自己知道就好了，不要去插手案件的辦理，他相信這件事情唐晉善能做到，他們只要等著結果就好。
兩人急急忙忙往回走，在車上江曉峰又換回了他的病號服，剛才出來的匆忙，他連電話也沒有拿，付雪找不到他不知道會急成什麼樣子呢。
果然，小護士姜妮看到他出現在走廊里，馬上沖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你可把我們害慘了，你要再不回來，我們就要被付醫生給罵死了。」姜妮跑過來扶著他，「你快去把付醫生哄好，我們這個月的獎金可全靠你了。」
旁邊的幾個小護士一起點頭附和著姜妮，七手八腳地幫著姜妮把江曉峰往病房推，江曉峰哭笑不得，這樣推著還不如他自己走呢。
到了病房門口，小護士們才鬆了手，對他做了個「自求多福」的口型，一閃身全都不見了。似乎是聽到門口的動靜，病房的門打開了，付雪一臉黑線的站在門口。
付雪冷冷地盯著江曉峰，「你去哪了？」
「沒去哪，我就是在醫院裡面轉了轉。」面對付雪，江曉峰不由自主地有點心虛。
「你還撒謊！醫院裡我到處都找遍了。」付雪氣得臉色發白，他出去竟然不跟她打聲招呼，她發現他不見了時會有多擔心他不知道嘛。
她越想越氣，越氣越委屈，眼淚忍不住地往外涌，她痛恨自己在他面前竟然軟弱至此，她轉過身去不想再理這個人。
「付雪，你別生氣。」一隻手從身後拉住她，她聽出他聲音里的小心翼翼，可還是忍不住生氣。
「走開。」她用力想甩開他的手，卻被他緊緊地抱住了。
江曉峰緊緊地抱住她不讓她掙脫，有溫熱的液體滴落在他的手臂上，他心裡一驚，扳過付雪的臉來看，那上面已經是水光一片。
「對不起，付雪，都是我的錯，是我讓你擔心了，下次我出去一定先跟你匯報，你原諒我好不好？」看到付雪的眼淚，江曉峰心疼不已。
「你還敢有下次？你知不知道我剛才有多害怕？」」付雪一口咬在江曉峰的肩膀上。
「沒有，不會再有下次了。」江曉峰把付雪緊緊摟在懷裡，他沒想到他的不告而出會給付雪造成這麼大的驚嚇，他的小女孩原來這樣在意她，他很心疼，這心疼里卻又帶著一點小小的欣喜。
付雪在江曉峰的懷裡漸漸放鬆下來，她剛才是關心則亂，其實仔細想想江曉峰是警察，誰還能把他怎麼樣，可知道是一回事擔心是另外一回事。
「不生氣了？」感覺到付雪平靜了下來，江曉峰輕聲問道。
「我不是生氣，我就是有點擔心。」
看到江曉峰的衣服上被她的眼淚鼻涕蹭濕/了一大片，付雪忽然覺得不好意思起來，她這個樣子要是被小護士們看到，那精明能幹的付醫生就真的沒臉見人了。
「你剛才去哪了？」
「我去了華馨，就是那家最貴的私立醫院，你應該知道那裡吧？」
「嗯，我知道，那家醫院一直想讓我去他們那工作，找我談了好幾次，不過我拒絕了。」
「為什麼拒絕？聽說那家的待遇很好。」
「他們開給我的待遇確實比第一醫院好了太多，不過，我已經答應了楊院長在這裡工作，當然不能再答應他們。」
「他們也會挖別的醫生嗎？」
「應該會吧，不過他們只要最好的醫生，之前聽說過肝膽科的有一個就被他們挖走了。」
「那陸文博怎麼樣，他們找過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