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疑是故人
這個片區大多是平房，樓房也多是自建的那種，老舊的磚牆，斑駁的牆皮，無一不顯示出居住環境的髒亂。在這裡居住的多是外地來打工的人，或者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
卡警官指著前面的那個小院，「這就是江天健那時住過的地方。」
磚牆圍起的小院，面積並不大，院子角落處有一顆梨樹。
透過磚牆的縫隙可以看到院子裡亂七八糟的堆放著很多廢品，角落處停著一輛腳蹬三輪車，三輪車上一堆硬紙殼，一個頭髮花白的男人坐在三輪車前的一方小木凳上，正在把硬紙殼一點點攤平綑紮起來。
男人的頭髮和身上的衣服都是髒兮兮的，就連臉上也蒙著一層污垢，人和院子一樣散發著酸腐的氣息，這樣的人走在街上似乎沒人願意多看一眼。
「也是一個可憐人，家在外地，據說是兒子結婚他把唯一的房子給他們做了婚房，他自己在附近搭了個棚子住，就這兒媳還嫌他收破爛丟人，他為了不影響兒子媳婦的生活就來到這裡了。」
江曉峰沒有說話，看完這個片區的環境，他倒是有了一個想法，如果江天健需要一個地方藏身，還有比這個區域更好的地方嗎？
亂搭亂建的房子，隨意出租的業主，人員流動量大，外地人多，管理混亂，很多都是沒有登記居住信息的，而且這裡還是江天健生活過熟悉的地方。
江曉峰心念轉動，隨即對卡警官說：「我需要一份這個區域的暫住人口資料，包括登記的和未登記的都要，如果人手不夠，我可以安排人過來。」
「沒有問題，只是需要一些時間。」
「好，多謝。」
轉過前面的拐角，突然聽到了一陣喧鬧聲，不遠處一個男人正大聲喝斥面前的女人，女人抿著嘴並不反駁，只是低著頭護著懷裡一個五六歲大的孩子。
看清那個女子的面容，江曉峰不由捏緊了拳頭，她竟是欣然。他這兩天忙還沒來得及查找她的下落，沒想到她就住在這裡。
看到江曉峰準備上前，卡崑崙略微有點詫異，「你認識她？」
「一個舊友。」
似乎對這邊的動靜有所感應，欣然抬頭正對上江曉峰的目光，她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只是用哀求的目光看著他，微微搖頭示意他不要過去。
江曉峰停下了腳步，在沒有弄清楚情況之前，他確實不應該貿然插手別人的家事。只是他想過欣然的日子過得不好，卻也沒有想到是這麼不好，如果龍哥知道她現在的情況，不知道心裡會有多難過。
「你知道他們的情況嘛？」
「我倒是知道一些，這個男的叫賈德義，女的叫聶欣然。他們前些年在國外，後來男的好像破產了，之後就回了國，好像回來也有一年了吧。現在男的高不成低不就沒找到工作，全靠女的給人做鐘點工生活。」卡警官嘆了口氣，「你知道的，貧賤夫妻百事哀。這個男的又總是疑神疑鬼，只要她晚回來一點，就污言穢語地罵她，一點也不像個留過學的知識分子。」
他們站了一會，賈德義似乎也看到了卡警官，看到他身上的警服，他眼神閃爍了一下，沒有再責罵欣然，而是伸手把他們母子拉了進去，關上了房門。
江曉峰望著那扇緊閉的房門發了會呆，他還沒有想好要不要告訴龍哥，不過龍哥遲早會知道的。別人的家務事，就算他是警察也輕易插不了手，等他找個時間跟欣然談談，看看她是個什麼想法再說，現在也只能先拜託卡警官幫著照看點。
2.
唐董的脾氣越來越不好，動不動就發火，員工輕易不敢到他身邊來，有什麼事情大家會先求魏心琰過去看一看。他們覺得只有魏心琰在的時候，唐董的態度才能緩和下來，以至於很多人在私下裡揣測他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
辦公室里的八卦永遠都不缺，一個是喪偶多金的董事長，一個是年輕貌美的女助理，在當事兩人渾然不覺的情況下，關於他們的傳奇故事已經演繹了幾個版本。當然，最俗套的版本就是女助理為了謀求上位，採用了不可描述的手段，不惜以身飼虎。
只所以用了以身飼虎這個詞，那是因為現在唐董脾氣暴躁，是老虎屁/股摸不得，女助理可不就是得以身飼虎嘛。
魏心琰來到茶水間沖泡咖啡的時候，正好有幾個女員工在那裡說的眉飛色舞，她隱隱約約聽到了一些內容。她站在茶水間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臉孔漲得緋紅。
她自問一向潔身自好，除了年少時對薛斌的懵懂情感，迄今為止連個男朋友也沒有交過。
她刻意接近唐董也只是為了哥哥的事情，沒想到竟會被別人傳得如此不堪。那幾個女員工看到她站在門口，嘴裡的閒言停了下來，投向她的目光卻明顯帶上了鄙夷之色，好像她真的做了什麼見不得人之事。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看到端著咖啡進來的魏心琰臉色難看，唐晉善隨口問道。
「沒什麼。」魏心琰小聲應著，她總不能把聽到的那些話告訴他吧，那些話光是想想就讓人覺得羞恥。
「哦，我頭疼得厲害，你再幫我按按吧。」他最近頭疼的越來越厲害，晚上總是噩夢不斷，只有酒精才能讓他獲得短暫的睡眠。可是酒精也沒能讓他好過多少，反倒引發了他的頭痛，這讓他的情緒越來越暴躁。
「那您先把藥吃了。」魏心琰熟練地從抽屜里拿出藥瓶，倒了兩個藥片在他手上，又遞給他一杯水，看著他吃下。
感覺到魏心琰溫熱的手指搭在他的太陽穴上，纖長的手指靈活地揉捏著太陽穴，腦袋裡叫囂的野馬放緩了腳步，不再四處狂奔，唐晉善舒適地嘆息了一聲。
每次吃了藥魏心琰都會過來幫他按按頭，現在只有她才能讓他的神經放鬆下來，這個女孩子溫柔善良，做事也貼心，他覺得自己越來越依賴她了。
「唐董，您的手機在響，要接嗎？」
「你幫我接吧。」
「電話在您口袋裡。」
哦，唐晉善反應過來，響的不是他日常用的那部手機，而是那部只有個別人才知道的號碼。
唐晉善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你先出去吧，我接個電話。」
魏心琰依言退了出去，唐晉善按下了通話鍵。
「你公司是不是來了個新人，叫魏心琰的？」電話里傳來了李嚴冷肅的聲音。
「是啊，怎麼了？」唐晉善有點奇怪，李嚴怎麼關心起他公司的員工來了。
「你知道她是什麼人嗎？」
「她能是什麼人？」唐晉善不以為然。
「笨蛋，什麼人都往公司里招。」李嚴不客氣的在電話里罵了一句，「她是魏永晟的妹妹。」
唐晉善的腦袋嗡的一聲炸裂開來，魏心琰是魏永晟的妹妹，這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