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燙手山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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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案卷里關於魏永晟的資料並不多,為了方便查閱,他讓吳桐把全部資料掃描了一份存在電腦里。之前江曉峰只注意查看了偵/查卷,並沒有特別留意其他方面。與薛斌和魏永晟的家屬接觸之後,他心裡的想法有了改變,再來看當年的案卷,就有了很多不一樣的感受。比如這現場照片,死者身上除了槍傷之外,身體上還有多處刀傷,看起來就像是在生前遭受過虐/待。

  他記得當時他向李副局和唐晉善了解情況時,兩人都未提到魏永晟生前曾遭受過虐/待,而只是說魏永晟可能是言語中激怒了薛斌,薛斌一怒之下擊殺了他,但就他們目前調查的情況來看,薛斌與魏永晟是好朋友,即便他挾持了魏為人質,也不太可能虐/待他,所以這身上其他的傷是怎麼來的呢?看來這魏永晟的死還真的可能是另有隱情。

  因為心底有了懷疑,再來看案卷就發現了很多之前沒有留意的地方,比如這屍檢報告,報告結論中致命傷是槍傷,而對身體上的刀傷則沒有過多描述,最奇怪的就是報告中多次提到的依據是現場照片及當事人描述,而未提及現場勘驗記錄;還有這屍檢報告出具的日期明顯滯後,看起來更像是後補的。

  這樣的一起案/件,疑兇因拒捕被警/察擊斃,到偵察階段就結案了,不會移送檢/察院也不會進行審判,沒有舉證質證,只要材料齊全也不會有人反覆查看。如果沒有正義之劍的事情,案卷將被束之高閣,與塵埃為伍,直至最終化成塵埃的一部分。

  難道殺死魏永晟的真的是另有其人?真的是專案組為了儘早結案把魏永晟的死推到了薛斌頭上嘛?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可能,現在專案組的成員已經死了三個,剩下的兩個如果一口咬定魏永晟的死是薛斌所為,即便他知道另有隱情也沒有任何辦法去推/翻它。

  這中間有一些他想不通的地方,別人如何他不知道,但以邢越的性格,如果魏永晟的死另有隱情,如果專案組為了儘快結案想把死因推到薛斌頭上,這種做法他是絕對不會贊同的。

  江曉峰的眉頭緊緊鎖在了一起,腦子裡千迴百轉設想了無數種可能,可每一種可能都有說不通的地方,除非.

  他不敢繼續往下想了,當初吳局同意他私下調查的時候就警告過他,這個案子早已蓋棺定論,相關人員受到過層層嘉獎,涉及到市里、省里的很多人、很多部門,牽一髮而動全身。他只要找出正義之劍是誰不要讓他繼續害人就行了,最好不要牽扯其他的事情,否則後果誰也無法承受。

  他也不想深究以前的事情,可是想要查出正義之劍是誰,必然得先找出他這麼做的原因,要找出原因就必然要查以前的事情,這是一個無法避開的死循環。除非他就此放手,不再追查正義之劍,任由下一個受害者出現,等到事情無法收拾,等到上面要求立案調查,他再介入,這樣才是最明智,也是明哲保身的做法。

  他站了起來走到窗邊,外面的天空黑沉沉的,星月無光,璀璨的霓虹燈光掩蓋了夜幕下的黑暗。他從口袋裡拿出一盒煙點燃一支,菸頭的紅光在黑暗中閃動著,他望著暗沉的天空,心頭仿似蒙上了一層薄霧,趁著一切還未有結論,他該就此放手嗎?

  桌上的電話鈴/聲驟然響起,他拿起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吳桐,他不想接,這個時間又該是找藉口跟他聊天吧。

  一個清亮的男聲不管不顧地唱著「黑夜給了我黑色眼睛/我卻用它去尋找光明/汗水凝結成時光膠囊/獨自在這命運里拓荒/單槍匹馬與世界對飲/歷經磨難亦不忘初心/做自己榮耀的騎士/勇敢追逐夢想的紅日。」

  是王曉天的《榮耀》,當初設這首歌做手機鈴/聲,是因為他喜歡這首歌的歌詞,「單槍匹馬與世界對飲/歷經磨難亦不忘初心」,他反覆咀嚼著歌詞,江曉峰,難道你就這樣退縮了嗎?你還記得自己的初心嗎?

  2.

  鈴/聲連著響了好幾遍,如果他不接這丫頭可能會一直打下去,他無奈之下還是按了接聽鍵。

  電話里卻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你好,請問你認識吳警官嘛?」

  江曉峰呆了一下,又看了眼手機,沒錯,顯示的是吳桐的號碼,「你是誰?為什麼拿著吳桐的手機?」

  「你別管我是誰,如果你認識吳警官,就過來接她一下。」電話里的聲音頗為不耐。

  「她怎麼了?」

  「她喝多了,你要是不來,我就把她丟在街邊了,如果出了什麼事我可不管。」

  感覺那人像是要掛電話,江曉峰急忙叫住他,「等等,你讓我去接她,總得先告訴我你們現在哪兒。」

  薛強今天極其不爽,下午那兩個警/察莫名其妙跑到家裡來要打聽他哥哥的事情,人都死了那麼多年了還不肯放過他。他對警/察向來沒有好感,就算是他哥哥犯了法,不是一人做事一人當嘛,關他們母子何事。那些人跑到他們家欺負他們母子的時候,他們報過好幾次警,可警/察管過嘛,不過是每次例行出警,裝模作樣地詢問幾句,完了該怎樣還是怎樣,誰又真的管過他們死活。

  既然警/察靠不住,那就只能靠自己了,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母親去死。他長到十八歲別說打架,吵架也沒有過幾回,有什麼事情哥哥都會幫他出頭,現在哥哥沒了,再也沒有人能護著他。他第一次對欺負他們的人還手的時候,其實他那時嚇得要命,可是他不能示弱,他衝到廚房拿起菜刀對著他們揮舞,那些人並沒有他想像的那麼厲害,他們也怕死,只要你不怕死,他們就怕你。從那以後他就知道了,只要你豁得出去,別人就不敢欺負你。

  警/察上門的時候,他還以為是來找他麻煩的,因為頭天晚上他剛打了一個人,他還以為那人報警了。不過他也不在乎,這些年因為打架他也沒少進出派出所,都成常客了,他下手有分寸,不會太重,最多拘留幾天。

  可今天警/察居然是因為他哥哥的事情找上門來,這讓他有點意外,而且他們還把他母親惹哭了。他心裡是怨恨他哥哥的,他在為了一個女人出手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後果,有沒有想過會給他們帶來什麼.

  晚上他獨自一人在街邊的排檔喝了一會悶酒,沒什麼意思就準備回去睡覺算了,路過幸榮街時看見兩個小混混把一個女孩堵在了牆角,那個女孩顯然喝多了酒不太清醒。他本不想多管閒事,可看到那兩個小混混扯開了女孩的衣服時還是沒忍住,出手打跑了小混混把女孩扶起來。

  待看清女孩的相貌時,媽蛋,他不由得爆了句粗口,居然是下午來過他家的吳警官。他當時就想把她丟在地上跑路的,最後終究不忍心,這大冬天的把一個女孩子扔街邊,回頭再出點事。算了,就當他倒霉吧,他找出吳桐的手機,給通訊錄里排在第一的人打了電話,他得找人把這燙手的山芋給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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