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當年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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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雨纏綿了幾日,一直捨不得離去,剪不斷、理還亂的雨絲化作重重簾幕,遮擋在人們的心頭,空氣沉悶地令人絕望。

  邢越終於出現了。

  當余海洋在歐陽瀾的病房前發現那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時,他還以為是江天健,心頭湧上一陣狂喜,這個人讓他們找了那麼久,終於現身了。

  他小心翼翼地向那人身邊靠近,沒想到那個人十分警覺,聽到動靜馬上轉身跑進了不遠處的樓梯間,他一邊追過去一邊通知另一個隊員前去包抄。當兩人一前一後把那個人堵在樓梯間的死角時,居然沒有出現想像中的頑抗,那個人舉起了雙手。

  余海洋上前摘下他臉上的口罩,那個人對著余海洋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竟然是邢越,雖然他的樣子跟他記憶中的變化很大,瘦得幾乎脫了形,但毫無疑問他就是邢越。

  空氣忽然變得沉悶起來,一時之間兩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後還是邢越先開了口,「海洋,好久不見?」

  「越哥,你回來了,大家都在找你,瀾姐她.」余海洋遲疑著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

  「我知道,我剛才看過她了。」邢越的聲音乾澀嘶啞,眼裡的痛楚讓人不忍直視。

  「你等我一下。」余海洋示意隊友看著邢越,他不知道該拿邢越怎麼辦,邢越失蹤雖然引起了各方關注,但他並不是犯人,他真要走他也是不好阻攔,但江曉峰叮囑過他,如果看見邢越一定要馬上匯報。

  江曉峰在電話里讓他一定想辦法把邢越留下,哪怕採取強制手段。

  「怎麼,我現在成了犯人了?」邢越看著打完電話回來的余海洋。

  「不是的,越哥,我們江隊說讓你等他過來。」余海洋有點尷尬。

  「如果我說不等,你也是不會放我走的了,對吧?」

  「越哥,你別讓我為難,江隊他也是關心你。」

  「現在關心我的人很多吧?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著看我的笑話。」邢越嘴角抽動,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

  「你知道的,那不一樣,江隊是真的關心你,我們都擔心你,你和瀾姐都是我們的朋友。」余海洋遞了一支煙給邢越,邢越沒有拒絕,他的神情極其疲憊,眼睛裡布滿了血絲,應該是很長時間沒有好好休息過了。

  「我們換個地方等他吧,我不想在這裡,你放心我不跑。」邢越吐出一口煙圈,他的臉在煙霧中變得朦朧起來,此刻他的心頭有些茫然,卻又有了一種塵埃落定的輕鬆,既然走不掉那就不走了,有些事情總是躲不過去的,該來的也總是要來的,只是他不想在這裡,這裡有他無法面對的她。

  江曉峰很快趕了過來,他看見邢越現在的樣子吃了一驚,這才多長時間,他已經瘦得脫了形,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邢越嘛,那個站在人群中會引人注目的英俊青年。他還記得他剛來隊裡的時候,邢越是第一個笑著伸出手歡迎他的人,那笑容乾淨溫暖只是看著就讓人安下心來,那時的他英俊、能幹,還出了名的愛臭美,走到哪裡都要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齊齊。

  而眼前的邢越,身上的外套皺皺巴巴,臉上已經明顯能夠看到胡茬,想來也是有好幾天未刮過了,一向光滑整齊的頭髮也軟塌塌地垂到了眼前,蓋住了半條眉毛,整個人看起來說不出的頹喪,還有莫名的悲涼。

  看到這樣的邢越江曉峰心裡說不出的難受,他上前一步給了邢越一個擁抱,在他耳邊澀聲說了一句,「回來就好。」

  邢越有些發楞,片刻後眼眶濕潤起來,他拍了拍江曉峰的背,「謝謝!」

  「走吧,我帶你去吃點東西,有話我們慢慢說。」江曉峰注意到邢越乾澀的嘴唇和凹陷的臉頰,他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吃過東西了吧。

  2.

  這個時間並不是餐廳營業的時間,江曉峰帶邢越去了一家咖啡館,找了個角落坐下,替邢越點了份簡餐。

  咖啡館裡播放著輕柔的英文老歌,空氣里瀰漫著糕點的甜香,室內比室外溫暖了很多,邢越被這溫暖的氣息包裹著,身體的觸覺漸漸復甦,隨之醒來的還有心裡的痛楚。

  他看著窗外依舊不停落下的雨絲髮呆,街上的行人匆匆走過,他們表情冷漠,沒有人真的去關心別人的生活。他沒有要說話的意思,江曉峰也沒有開口詢問,他知道邢越需要一點時間。

  半晌,邢越轉過身來,「我想要點酒,可以嗎?」

  「好,我陪你,不過這裡可沒有白酒。」江曉峰抬手叫了服務員,讓他們來支紅酒,他知道平時邢越只喝白酒,現在只能湊和了。

  桌子的食物刑越一點沒動,他吃不下,一杯酒下肚,嘴唇的乾澀有所緩解,他終於不再躲避江曉峰的目光,「你一定有很多話想問我吧?」

  「是,可我更想聽你自己說。」

  「那些都是真的,那個孩子也確實是我的。」邢越自嘲地一笑,「你們都覺得我是偽君子吧?平時偽裝得那麼好。」

  「越哥,我知道你一定是有苦衷的,你說出來,看看我們有沒有辦法幫到你。」

  邢越搖了搖頭,眼神黯淡,「沒有什麼所謂的苦衷,有些事情做錯了就是錯了,什麼理由都掩蓋不了事實。」

  江曉峰沒有插話,他等著邢越往下說。

  「你們都知道我當初追了阿瀾很多年,我永遠記得第一次見到她的樣子,她穿制服的樣子真是好看,意氣風發,神采飛揚,沒有一點脂粉氣,我第一眼就喜歡上了她,之後我就找各種理由接近她,可她一直對我不理不睬。後來我知道她心裡有人了,可是我並不想放棄,再後來她喜歡的那個人死了,我以為我有了機會,可是我錯了。」

  邢越語氣悲涼,眼神痛楚,那時候對他的打擊一定很大,他平時也是一個驕傲的人,為了愛情竟然卑微到此。

  「長時間的得不到回應,再暖的心也會變冷。我也是個正常的男人,我也有需要,後來我交了個女朋友,她叫素月,但是我和她的事情我對誰也沒有說過,也許當時我心底對阿瀾還存著一絲幻想吧。我們交往了一年,每次約會都偷偷摸摸跟地下情似的,後來素月提出結婚,我想也是時候死心了,就同意了。」

  「就是在那個時候阿瀾忽然病了,我在醫院陪護了她一個星期,想著就當是為她做的最後一件事情吧。沒想到阿瀾病好了之後告訴我,她同意做我的女朋友了,她第一次那樣溫柔地看著我,第一次主動拉住我的手,你無法想像我當時的震驚和喜悅,面對她我從來沒有辦法拒絕,而且這是我長久以來渴望的,所以我選擇了傷害另外一個女人。」

  邢越臉上浮起一絲苦笑,人是不能做虧心事的,遲早會得到報應。

  「我把我所有的積蓄都給了素月,讓她回她老家去,她也哭過鬧過,最後不得不接受了我不會娶她這個現實。我以為我安排得很好,可我沒想到她懷孕了還把孩子生了下來。當我第一次收到她寄過來的孩子照片時,我嚇傻了,那時我才剛跟阿瀾結婚三個月。」

  邢越把頭埋進了手心裡,肩頭微微顫動,那段日子想來也是很難熬的。

  「她並不來找我,只是每個月給我寄幾張孩子的照片,這就是她對我的報復,讓我日日不得安寧。這幾年裡我過得很痛苦,就像是一個在刀尖上行走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頭破血流。阿瀾對此一無所知,她對我越來越好,越來越信任和依賴,而她越是這樣我就越害怕,我怕有一天會傷害她。」

  江曉峰給邢越的酒杯加上酒,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邢越,這件事確實是他有錯在先,事情演變到今天這個地步,無論如何也是不能善了的了。

  「這幾年素月並沒有向我提任何要求,我曾經以為她只是想折磨我,讓我良心不安。如果是這樣,我認了,只要阿瀾永遠不知道,只要她能開心快樂的過完這輩子。可是我想的太簡單了。」

  「阿瀾懷孕了,我很開心。沒想到這個時候素月忽然要求見我,如果我不去,她就自己過來。我當然不能讓她過來,於是我就去了,她提出讓我離婚跟她結婚,她的孩子不能沒有父親,我當然不能答應。她又說不跟她結婚也可以,但我必須離婚,她的孩子沒有父親,別人的孩子也不行。我這才知道有人把阿瀾懷孕的事情告訴了她。」

  有人把歐陽瀾懷孕的事情告訴了素月,又把邢越和素月的照片給了歐陽瀾,之後又讓邢越知道他的事情已經暴露了。果然和江曉峰想的一樣,正義之劍不是僅僅發個帖子這麼簡單,他還用另外一隻手在背後推波助瀾,直到事情變得無法收拾,直到他希望的那個人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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