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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夏笑道:「大人說客棧的飯菜不合夫人口味,一早到集市上買的,騎馬來回一個多時辰吶,蘿蔔絲餡兒的撻粿,灌滿湯汁的水餡包子,還有竹筍肉末的青團,牛肉鍋貼,都拿捂子包得好好的,到現在還是熱騰騰的,夫人喜歡就多用一些。」
阿朝聽到是他,嘴角微微彎起的那一丁點笑意也斂了下去。
她只用了半碗白粥,便放下碗筷,對盈夏道:「這麼多我也吃不下,你們拿去分了吧,今日還要趕路,你們多吃一些。」
盈夏面上的笑容僵住,「是大人特意為夫人買的,夫人何不再用一些?」
「我吃好了。」阿朝眉眼淡淡的,轉頭去收拾衣物。
盈夏與崖香面面相覷,原以為經過昨晚同床共枕,兩人的關係怎麼也該有所緩和了,今早天還未亮,大人就出門為夫人買早點,盈夏都以為兩人已經和好如初,沒想到夫人這回竟是動真格的。
早膳幾乎原封不動地端出來,謝昶的面色頃刻冷了幾分。
盈夏腿都是抖的,磕磕絆絆道:「夫人用了些,說吃不下,讓分給大夥一起吃。」
謝昶盯著托盤沉默須臾,轉身出了客棧。
早點儘管美味,可眾人依舊食不下咽,底下的暗衛都知道兩位主子鬧得不愉快,全都夾著尾巴做人。
一連幾日,阿朝都是與謝昶分開睡的。
白日裡各自坐馬車,停下歇腳也少有眼神的交集,轉水路也是一人一間船艙,用飯都不在一處。
饒是如此,阿朝這裡也從不缺雜嚼零嘴,哪怕她胃口不好,甚至連看都不看一眼,謝昶路過生意不錯的鋪子還是會停下來買一些,堅持往她屋裡送,如有時興的話本,也讓崖香送過來給她解悶。
江水泱泱,一望無邊的寒涼。
船艙里燒了爐子,阿朝靠在窗邊,一坐就是一整日。
崖香見她的狀態,不由得想起兩年前跟著春娘進京時,夫人也像如今這般靜默頹唐的模樣,人沒有精神,飯吃不下,也許久沒有笑過了。
「奴婢燉了小吊梨湯,夫人喝一點吧,對嗓子好。」崖香端著湯盅進來。
阿朝在船上待久了,微微有些著涼,喉嚨不太舒服,見狀挪過身來,慢慢喝了小半碗。
崖香輕嘆了一口氣:「大人帶夫人出京遊玩,原本歡歡喜喜地出門,何以鬧成這般模樣?」
阿朝頓默片刻,放下手中的湯匙,「崖香,你不知道內情。」
崖香嘆道:「奴婢的確不知夫人為何氣惱,可奴婢知道,夫人心裡一定是有大人的,夫人再這樣惱下去,傷的不僅是大人的心,還有您自己的身子呀。」
阿朝眉眼間透著淡淡的冷意,沉靜的嗓音散在微涼的空氣里,「他若不在乎自己,我再如何在乎他都是沒有用的。」
船艙外,男人鳳眸微斂,才欲轉身離開,便聽崖香問道:「冷落的這些日子,大人也做出這麼多彌補,可見已經知道錯了,夫人要如何……才肯原諒大人?」
他下意識駐足,卻久久未曾聽到裡面的回答。
阿朝沉思良久,沒有說話。
何時原諒他,不是她能決定的。
如若讓她知道他騙她,他要一輩子承擔屬於自己的苦痛,那麼她是一輩子都不會原諒的。
傍晚,客船停泊在濟寧碼頭。
以往夜間依舊行船,阿朝還在意外今夜為何落地留宿,晚膳前,謝昶提著當地特色的燒雞進了她的屋子。
沒等她開口,謝昶就先問道:「你可還記得楊閣老?」
阿朝愣了愣,點頭。
當初她的身份就是楊閣老請來的一對夫婦出面作證才能很快塵埃落定,儘管素未謀面,但人家對她有恩,不應忘記。
謝昶平靜地啟唇道:「楊閣老也算是我從前的老師,後來先帝登基,他遭人迫害,洗雪冤屈之後就致仕還鄉了。他知道我們成了親,去歲年末還送來了賀禮,和蕭家交好的不多,楊閣老算一個,我想帶你去見見他。」
阿朝垂下眼瞼,輕聲道:「應該的。」
謝昶看她片刻:「明日一早,我接你過去。」
阿朝道:「好。」
寥寥數語,沒有再多交流。
翌日清早,阿朝想起今日要見長輩,早早便起身梳洗。
這一路風塵僕僕,她已有許久未曾上妝,人也比在京中憔悴不少,好在隨行帶了上好的妝粉和胭脂。
珍珠粉內摻了細細的銀箔,襯出難得的好氣色,只是整個人過於消瘦纖薄,眼底黯淡無光,即便用妝粉添出幾分昳麗的光彩,也藏不住眉眼中的郁色。
客棧外只準備了一輛馬車。
謝昶道:「上門拜訪,若被人瞧見你我夫妻分開乘坐馬車,難免會有閒話。」
阿朝淡淡道:「你不用解釋這麼多,我都明白。」
馬車在熱鬧的街市轆轆行駛,車內兩人彼此緘默無言,阿朝垂著頭,也知道謝昶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這種侷促一直持續至到達目的地。
馬車緩緩停靠在一處僻靜的府宅外,謝昶先行下車,阿朝隨後掀開車簾,卻看到他對自己伸出的手掌。
她猶豫片刻,聽到身後似有家僕過來迎接,只能伸手搭上去,借他的力下了馬車。
待平穩落地,阿朝想要收回手,卻被人緊緊握住,她下意識抬頭去看他,對方面色如常,指尖的力道卻分毫不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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