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頁
謝昶又想起幼時那個喜歡爬樹摘果子的小丫頭,她還真是一刻都不消停。
阿朝又勉強摘了幾個,再跳起來便有些吃力了,初夏的暑氣蒸得她面頰微微泛了紅停下來喘口氣,再要去摘,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從後伸了過來。
男人身材高大,輕而易舉便將那截枝椏壓低,滿滿當當的果子驟然撞入眼眸。
她一怔,隨即抿抿唇,輕鬆地摘下幾個,「哥哥,你怎麼來了?」
昨晚鬧得不歡而散,原以為他今日不會來了。
他還是一身緋色官袍,想來從衙署下值就直接過來了,阿朝將摘完的果子放在崖香的圍裙里,眸光一掃,才瞧見他腰間玉帶上懸掛的香囊,霎時瞳孔一震。
竟……竟然是她那隻傻呆呆的長頸獸!
阿朝盯著那東西,半晌才喃喃開口:「你不會是將這東西戴出去一整日吧?」
謝昶漫不經心地垂眸看一眼,又撩起眼皮,涼聲道:「是又如何?」
還「是又如何」!
大哥,您可是當朝首輔!佩戴這個合適嗎!
阿朝聲音里都帶了哭腔:「你不怕人家笑話你?」
謝昶嘴角勾了勾:「誰敢?」
阿朝欲哭無淚:「雖然……但是……這只是我隨手繡著玩的,根本沒想讓你戴出去呀。」
謝昶冷冷一笑:「太子戴得,我戴不得?」
第51章 ◇
◎男人的溫熱氣息覆上來◎
阿朝將摘來的青杏用鹽水清洗乾淨, 一部分醃在瓦罐內做糖漬青杏,另取幾枚撕去表皮,倒入冰糖水中熬煮。
晚膳過後, 阿朝給他舀了一碗煮好的糖水, 謝昶不太吃甜,淺淺抿了一口, 眉頭直皺。
阿朝還沒喝, 瞧他面色凝重, 不禁問道:「怎麼樣,不好喝嗎?」
謝昶喉嚨哽了下:「尚可。」
他這個人要求極高,「尚可」應該就是好喝的意思,上回的八珍糕香香糯糯,他也是一句「尚可」。
阿朝乾脆沒用勺, 直接端碗喝了一大口,謝昶還沒來得及阻止,緊接著少女脆嗓中發出一聲震天哀嚎:「啊啊啊!好酸好酸!」
一口將近小半碗。
謝昶額上青筋猛的一跳, 只覺得牙齒頓時沒了知覺,心尖都被擰出了酸水來。
阿朝不顧形象吐回去半口,眼裡都擠出了淚花, 捏尖了嗓子埋怨他道:「這麼酸, 你也能喝得下?」
謝昶突然覺得「酸」字兒有些刺耳,擰著眉心飲了杯茶漱口,半盞下去才舒服一些,再慢條斯理地回看她:「但凡是你做的東西,我有嫌棄過一樣嗎?」
阿朝呆滯地看著她, 餘光瞥了眼他腰間的香囊。
你又在影射什麼?
但短暫的怔忡過後, 心間漫上一絲甜蜜, 他不顧閣老威風掃地,連她親手繡的香囊都願意戴出去,糖水成了酸水,連個嫌棄的眼神都沒給她……
那一絲甜蜜很快化作灼灼炙熱游遍五臟六腑,瞬間在面頰熏蒸出一片瀲灩的紅暈。
阿朝垂頭咬著銀勺,生怕被他瞧見端倪。
用過晚膳,謝昶回澄音堂的路上,路過那棵杏子樹,躊躇片刻,斟酌著問身後的宿酈:「你可知道,如何判斷女子心中對男子有意?」
宿酈聽到這話當即滿臉錯愕,險些一個趔趄,大人這些年潔身自好,從他口中聽到一兩句兒女情長可不容易,不過心下一忖,很快福至心靈:「您是想問,如何能知道姑娘喜不喜歡您?」
話音方落,便接到自家主子一道鋒利的眼刀,但他也沒說不是,那就是了。
宿酈撓撓頭,訕訕一笑。
也是奇了,大人說話辦事向來利落果決,也從不拖泥帶水,要誰三更死,底下人絕不會托到五更,連朝苑這麼大的工程,也都是一月之內速速竣工,那麒麟獸一路進京可耗費了不少人力,至於那些白虎花豹,大人說要乖軟可愛不傷人的,他們也是當即搜遍了北直隸,才尋來這麼幾隻幼崽。
背也背了,抱也抱了,覺也哄了,連那佃戶都知道喊夫人,宿酈本以為都要辦事了,居然還沒確定心意!
宿酈扼腕,「您就直接問姑娘 ,不是來得更快?」
那人冷冷睨過來一道「要你何用」的眼神,看來此路不通。
宿酈暗嘆一聲,沒想到素日算無遺策的謝閣老,連自家的姑娘都搞不定,可他也為難:「屬下孤家寡人一個……」
行到澄音堂外,謝昶冷冷扔下一句:「傳江叔。」
江叔倒是兒女雙全,見自家主子開了竅,心中自是高興,「以老奴看,姑娘定然也是喜歡您的,否則又豈會同您這般親昵?」
謝昶沉默良久,嘆聲道:「她還拿我當兄長。」
江叔想了想,「姑娘家若是看到自己心儀之人,會臉紅心跳,會不自在,咱們姑娘有嗎?」
偶爾也是有的,方才用那青杏糖水時,他那句說完,她小臉通紅的模樣沒逃過他的眼睛,可他無法確定,那一刻是她自己的嬌羞,還是有賴於他的心動。
共感之術一日不解,他便一日不能明白她對自己到底幾分真心。
可那是個未知數,他等不了。
江叔心下思忖片刻道:「京中這些官宦世家的後宅,小妾通房明爭暗鬥的不在少數,不論男女,看到自己心儀之人與旁人在一起,明里暗裡總會拈酸吃醋,哦,就同大人您看不慣太子殿下與陸小公爺是一樣的……」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