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頁
兩個丫鬟俱是一驚,忙去稟報自家的主子。
李棠月飲了酒,這會有點上頭,才歇息下來,便不想下地了,直接讓翠芝去處理。
翠芝來喚瑞春一道過去,兩個人說話也多一道分量,該賠的賠,重栽便重栽,可空地都是她們花銀子買的,講究個先來後到,定不能被人搶了去。
阿朝擱下手中的筆,「要不我同你們一道過去吧?」
這事說大也不大,瑞春道:「姑娘繼續溫書吧,奴婢去瞧瞧就成,外頭聽說吵得很兇,沒得誤傷了姑娘。」
阿朝想了想,點點頭:「那你們過去吧,自己當心些,莫與人起了衝突。」
兩個丫鬟頷首應下,便跟著管事去後山了。
凌硯見人出來很是詫異,瑞春只得停下來同他解釋一番前因後果。
回想起方才後山的確有人滋事,凌硯只好道:「快去快回,姑娘跟前不能離了人。」
瑞春點點頭,趕忙加快了步伐。
才在後院守了一會,暗衛小六突然火急火燎地來稟:「主子在棋盤街遇刺,受了重傷,那邊快要擋不住了!」
凌硯眉心一凜,大步往外道:「說清楚!」
小六一邊走,邊喘著氣猜測道:「梁王世子流放北疆途中身亡的消息今早傳至京城,梁王與主上積怨已深,如今又出了這檔子事,怕是那邊忍不住出手了……」
凌硯眸光冷寒,不由得攥緊了腰間的彎刀。
殷重玉進詔獄前就被他廢了一隻手,入詔獄後受盡酷刑,主子原本就沒想留他這條性命,梁王痛失愛子,定然不肯罷休。雙方早就撕破了臉,今日的刺殺恐怕也是無所顧忌。
思及此,他回首看了眼廂房的方向,咬牙冷聲道:「留幾個人在此處保護姑娘的安危,其餘人跟我走!」
阿朝算完第七題,聽到一陣叩門聲,以為是瑞春回來了。
正要去開門,又見那人不說話,只是不停叩門,不由得心下一緊,提防道:「是誰?」
門外這才傳來陌生的男子聲音:「小的是後院茶房的夥計,您身邊那位姑娘離開前,托小的給您燒一壺茶送來。」
阿朝皺了皺眉頭,她也沒說要喝茶呀。
難道是瑞春吩咐的?
屋內只有她一人,阿朝不敢貿然開門,遲疑了一會,屋外忽然傳來一道低沉冷厲的嗓音。
「這是什麼茶,驗過再進!」
那夥計似是被嚇了一跳,氣急道:「你們姑娘自己要的茶,我親自送來,還成了害你們姑娘的不成!」
「這是規矩。」
聽這聲音,這名男子應該是哥哥派來保護她的暗衛。
那夥計聞言似是不耐煩了,直接道:「既如此,這茶我也不送了,你們姑娘想喝,你們自己燒去吧!」
阿朝聽到腳步聲愈來愈遠,這才小心翼翼打開門,看到那名黑衣勁裝護衛正在指揮身後的下屬:「跟過去看看。」
那人忙領命下去了,勁裝暗衛這才轉過身來,朝她行了拜禮:「大人有令,姑娘出門在外,萬事需得仔細,方才攪擾到姑娘,還望姑娘恕罪。」
保護她是暗衛職責所在,阿朝自然不會怪罪。
她頷首道了謝,無意間對上那人陰鬱的眉眼和眼下一道傷疤,嚇得心口猛地一顫,本能地察覺出一種危險的氣息。
但念在方才這人取出銀針要替她試毒,便也沒有多想。
暗衛都是刀山火海里行走的人,模樣上定要比尋常人凶戾些吧。
阿朝喉嚨有點緊:「無妨的,我原也沒有要茶。對了,凌侍衛何在?」
這些人都未曾在她跟前露過臉,她還是對凌硯熟悉些,卻沒有見到他人。
黑衣暗衛回道:「大人那邊出了些棘手的事情,凌侍衛趕回去處理了。」
阿朝臉色一白,不由得攥緊了門框:「哥哥沒事吧?」
暗衛突然抬頭一笑,眸光陡然透出一股鋒利:「姑娘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吧。」
……
凌硯趕回來時,謝昶已經在詔獄的刑房了。
酷刑還在繼續,刑架上掛了一排血淋淋的人,身上的傷口縱橫交錯,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面貌,鞭聲、鎖鏈聲、嚎叫聲在濃郁的血腥氣中碰撞交織。
謝昶置若罔聞,閉眼坐在太師椅上,手中摩挲著一串檀木念珠,燭火下的眉眼比往日更要冷淡三分。
凌硯鬆了口氣上前:「主子可無礙?屬下聽聞梁……」
謝昶聽到這聲,霍然睜開眼睛,臉色幾乎在一瞬間陰沉:「誰讓你回來的?我不是讓你在花神廟護著她?」
凌硯當即懵了神:「是小六趕來同我說您遇刺受傷,我怕這邊人手不夠,這才……」
話音未完,已經意識到不對。
謝昶的臉色非常難看,幾乎就是陰戾到極致,只丟下一句:「她若有任何差池,你也沒有活著的必要了。」
說完連刑架上抓來的幾個刺客都沒再過問,直接大步朝外出了詔獄,翻身上馬,朝花神廟的方向疾馳而去。
宿酈已經帶了人跟過去,凌硯被詔獄外的冷風一吹,終於徹底清醒過來,也顧不得死不死了,當即縱馬跟了上去。
心跳急劇,耳邊風聲如雷。
謝昶現在甚至無法分辨這種深入骨髓的慌亂究竟是她的,還是他自己的。
意亂如麻的狀態不知持續了多久,直到花神廟外翻身下馬,雙腳落地,血液回流,那種真實的、五臟六腑都被狠狠攥緊的恐懼才深深地扎進血脈之中。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