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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冷聲:「你都知道些什麼?」

  孟瑞無奈笑笑,若是旁人來,他定然是閉口不提。可這是宋令枝……

  旁人或許不知,他卻是在宮中實實在在待了那麼些時日,自然清楚宋令枝在沈硯心中的份量。

  孟瑞悠悠嘆口氣:「陛下的身子確實無大礙……」

  宋令枝冷聲:「我想聽實話,孟老先生若是拿那些官話搪塞我,倒也不必。」

  孟瑞臉色一怔,而後肅然沉下臉:「娘娘,老朽不敢欺瞞娘娘。那夜在宮中,老朽也同陛下說過,那方子萬萬不可再用。」

  宋令枝凝眉:「只是不吃藥,就沒事?」

  「這……」

  孟瑞欲言又止,他垂首斂眸,「娘娘,老朽不過一介醫官,並無占卦的本事。陛下的身子本就虧空,若是細細調養,倒還有一線轉機。可老朽瞧著陛下……」

  孟瑞皺眉,「容老朽說句冒犯的話,老奴瞧著陛下,好像並無此意。」

  ……

  翠瓔珠蓋八寶車穿過長街,而後在巍峨宮門前停下。

  殿宇精緻,檐角上飛檐走獸。

  早先出門時還日光滿地,如今天色卻灰濛濛的,半點日光也無。

  煙青色長空橫亘在眼前,不多時,遠處雷聲大作,瓢潑大雨籠在京城之上。

  御書房上下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廊檐下宮人手持戳燈,遙遙瞧見宋令枝,忙忙福身上前。

  「娘娘,陛下還在儀事。這雨一時半會也停不了,娘娘還是先去偏殿避避雨。」

  雨霧朦朧,沁涼雨珠順著檐角往下滾落,少許雨絲搖曳,落在宋令枝臉上。

  她輕聲:「陛下還在議事?」

  宮人低垂著腦袋,眼神閃躲,戰戰兢兢道:「……是、是。」

  她顫巍巍,「娘娘,陛下還在同使臣議事。」

  宋令枝唇角笑意淺淡:「從早上到現在?」

  宮人顫抖著點頭,語無倫次:「是、陛下確實一直在御書房。」

  宋令枝氣定神閒:「知道了,我在這裡等著陛下就是,這裡不用你了,下去罷。」

  皇后的話,宮人自然不敢忤逆,顫著眼皮望宋令枝一眼後,又悄聲退下。

  大雨傾盆,雨水落在芭蕉樹上,滿園雨幕晃動。

  白芷垂手侍立在宋令枝身後,滿臉擔憂:「娘娘,陛下興許還未忙完,娘娘何不先回宮,待陛下……」

  一語未落,身後緊闔的槅扇木門忽然被人推開。

  沈硯一身金絲滾邊象牙白長袍,竹骨傘輕抬,一雙墨色眼眸落在雨幕中,清冽冷靜。

  白芷一驚,遙遙同沈硯福身行禮。

  宋令枝站在檐下,隔著雨幕,她看見沈硯一步一步朝自己醒來。

  白芷識趣退下,頃刻間烏木長廊上只剩宋令枝和沈硯二人。

  沈硯還站在雨中,朦朧雨幕淅淅瀝瀝,他輕聲,直言不諱:「……見過孟瑞了?」

  烏皮六合靴穿過雨幕,在宋令枝身旁停下。

  竹骨傘落滿雨水,雨珠順著傘面往下,蜿蜒一地。

  宋令枝盯著地上迤邐的水跡片刻,雨珠晶瑩剔透,映著二人頎長的身影。

  她聲音輕輕,垂首望著地上,目光並未落在沈硯身上。

  「你昨夜……是不是不曾喝醉?」

  那一瞬間沈硯眼中的清亮澄澈並非是宋令枝的錯覺,沈硯一直都是清醒的。

  自己關心則亂,還好心將人送回榻上。

  宋令枝憤憤咬牙,當時自己就該轉身離開的。

  沈硯不語。

  宋令枝揚起雙眸:「昨夜你問我……」

  「宋令枝。」

  低啞聲音伴著雨聲,點點滴滴落在宋令枝耳邊。

  沈硯手指仍握在傘柄上,指骨分明,修長手指泛著白色。

  握著傘柄的力道極重極重。

  沈硯聲音低低:「昨夜我喝醉了。」

  他別過臉,避開宋令枝望過來的目光,「夜深了,我送你回宮。」

  竹骨傘傾斜在地上,沈硯剛抬起,忽而又被人牢牢按下。

  宋令枝手掌撐在傘面上,冰涼雨水滑過她手心。

  她低聲一笑:「……是嗎?」

  步步緊逼,宋令枝掌心壓在傘上,不讓沈硯移開半分。

  雨水順著台磯往下,天地萬物好像只剩下雨聲,檐角下鐵馬叮咚晃悠,震碎一地的雨聲。

  四目相對,二人眼中只有彼此。

  宋令枝仰眸,目光自下往上:「沈硯,你問我,是不是真心留在宮裡的?」

  握著傘柄的手再次攥緊,沈硯臉色陰沉,黑眸森寒陰翳。

  他面無表情:「宋令枝,我……」

  握著傘柄的手指冰涼,倏然,有溫熱手心覆在沈硯手背上方。

  他垂首側目。

  同樣的一把傘,如今正由自己和宋令枝握著。

  傘面上的雨珠再次滾落,橫亘在二人中間。

  宋令枝手指往下,一點一點掰開沈硯的手,同沈硯十指相扣。

  她聲音輕而緩:「不是要送我回宮,走罷。」

  雨幕沉沉,縹緲霧氣隨風浮動。

  沈硯皺眉,駐足在原地。

  「宋令枝,你……」

  手指一松,手中的竹骨傘頃刻落到宋令枝手上。

  沈硯雙眉攏緊,眉宇間籠罩著陰霾沉沉,沈硯冷聲,「可是孟瑞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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