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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沈硯那聲笑猶在耳畔:「枝枝知道怎麼吃醉蟹嗎?先剝開蟹殼,然後再……」

  沈硯一點點,握著宋令枝的手腕,耐心教學。

  面色坨紅,似點了面靨。

  宋令枝雙手握住臉,欲蓋彌彰。

  「屋裡有點悶。」她偏首往外望,「把窗子都開了罷,我好透透氣。」

  白芷自然不知「醉蟹」二字有何旁的意思,福身往下。

  日光亮堂,頃刻落滿整座寢殿。

  遙遙的,聽見宮門口有宮人的聲音,似是在攔人。

  「三公主,你不能進去,皇后娘娘還在梳妝。」

  三公主眉眼憤懣,顯然是不信:「梳妝梳妝,今兒早上你都攔了我三回了,我就不信了,這都什麼時辰了,宋姐姐才醒。定是你們這些刁奴欺上瞞下……」

  三公主喋喋不休,倏爾又懷疑是沈硯故意讓宮人攔下自己的。

  果然是用心險惡的卑鄙小人。

  她步履匆匆,轉眼已經轉過烏木長廊。

  許是她是弗洛安的公主,宮人不敢動手阻攔,只好聲好氣哄著人。

  影壁穿過,支摘窗半支著,日光灑落,宋令枝一身緙絲泥金鏤空牡丹花鑲邊錦袍,她手上執織金薄紗菱扇,笑靨如花,似半妝美人。

  三公主一時看怔了眼神,愣愣站在原地。

  宮人戰戰兢兢跪在地上,連聲告罪:「娘娘恕罪,奴婢攔不住三公主……」

  「不關你的事,下回三公主過來,也不必攔著。」宋令枝輕聲,「下去罷。」

  宮人長鬆口氣,福身告退。

  日照滿園,楊柳垂金。

  三公主梳著雙鬟望仙髻,笑顏明媚,嬌俏動人。

  挽著宋令枝往園中走去,三公主神秘兮兮從懷裡掏出一方絲帕。

  絲帕解開,卻是一個瑪瑙戒指。質地瑩潤通透,紋理細膩,在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

  三公主眉眼彎彎:「這戒指我也有一個。」

  三公主伸出手,果真右手也戴了一枚,她笑著替宋令枝戴上。

  「我怕那些使臣粗心,故而親自帶了來。」

  三公主小聲絮叨,「幸好我自己帶來了。」

  不然肯定被沈硯昧下了。

  宋令枝溫聲笑道:「你如今的大周話,倒是越來越好了。」

  三公主眉開眼笑,又覺得實在憋屈:「還不都是二哥哥害的。」

  若是不想讓三公主知曉的事,魏子淵都會換成大周話。

  三公主一氣之下,日夜苦讀,如今大周話也學得七七八八。

  三公主滿臉堆笑,「我先前還在京中逛了逛,若非這雙雙綠眼睛,怕是沒人猜出我是何處來的,就連二哥哥也說……」

  心直口快,且三公主一心惦記著同宋令枝分享過往點滴,一時之間竟忘了忌諱。

  手忙腳亂捂住紅唇,三公主疊聲告罪:「宋姐姐,我錯了……」

  宋令枝眼中掠過幾分漣漪,低頭垂望自己手上的瑪瑙戒指。

  「他如今,可還好?」

  三公主遽然揚起雙眸,欲言又止:「二哥哥他……」

  紅唇囁嚅,風吹起三公主錦裙的一角,三公主實話實說,「剛開始不太好,不吃也不喝。後來母后和二哥哥徹夜長談,再後來,他好像就好了。」

  勵精圖治,兢兢業業。

  魏子淵日日埋首在書房處理政事,人前他還是弗洛安子民頂禮膜拜的二王子,誠誠懇懇,為國為民。

  可人後……

  三公主曾見過魏子淵獨自坐在廊檐下,對月獨酌,喝得酩酊大醉。

  這話三公主自然不會告訴宋令枝,只挑好的說。

  「二哥哥提出的改革雖然也遭受不少老臣的反對,可父王堅持,那些老臣也不敢說什麼。」

  宋令枝笑笑,仰頭望,日光高照,花團錦簇。

  她輕聲:「他本就聰慧。」

  若非如此,前世也不會錢莊滿天下。

  三公主讚賞點點頭:「那是自然,只可惜……」

  宋令枝轉首:「可惜什麼?」

  三公主訕訕笑了兩三聲:「可惜二哥哥的親事如今還沒著落。」

  弗洛安王后替魏子淵尋的高門女子,魏子淵一個也沒瞧上。

  「若不是二哥哥還有那張臉,怕是也沒女子瞧得上他。」

  三公主低聲抱怨,「誰會喜歡自己的郎君一心撲在政事上的。」

  宋令枝笑而不語。

  三公主挽住宋令枝的手臂,不再談魏子淵,只道:「我先前在長廊上,瞧見一個白貓,好生圓潤。」

  乖寶近日喜歡在日光中打滾,若是無人打擾,它能在日光下睡上一整日不挪地。

  宋令枝回首,示意白芷將乖寶尋來。

  通身油光水滑,不見一點雜毛。

  三公主氣呼呼,和宋令枝告狀。

  「這貓先前還從我手中騙走了兩顆蜜餞。」

  然而到手之後,又將蜜餞丟在地,晃著毛茸茸的大尾巴大搖大擺走出。

  宋令枝抱著乖寶,同三公主說笑:「你說的是乖寶罷?」

  三公主哼唧哼唧:「哪裡乖了,該叫臭寶才是。不愧是陛下養的,果真是物隨其主……」

  三公主這時還不忘踩沈硯一腳。

  宋令枝笑著仰起頭:「乖寶是我養的。」

  三公主訕訕收了聲,彆扭轉過頭:「好罷,那還是叫乖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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