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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打擾夠久了……」

  白凝打斷她的話:「你還是要留下來。」

  楚葉:「……留下來?」

  「順王府的餘黨沒有盡數落網,我父親擔心他們還會對我不利,我也……害怕。你還是得留下來貼身保護我。」白凝說著,這番話是她臨時起意,卻也不無道理,爾後她跟父親說一聲便是。

  前幾個月京中動盪,順王府叛亂,白凝的父親白玉忠是平定叛亂的重要功臣,順王府的人自然對白家恨之入骨。前段時間白凝被劫,也是因此而起。

  楚葉聽到白凝說害怕,什麼都沒考慮,立即點頭:「好。」

  白凝朝她微微一笑。

  楚葉面具下的臉,也難得浮現出一抹笑意。那以後,她還是可以面對面地看二小姐彈琴……

  -

  比起保護那些出入的達官貴人,保護白凝無疑是件的差事,對楚葉而言更是如此。

  白凝不常走動,她只需守在房間,還能聽到外人聽不到的曲兒,而且白二小姐溫潤有禮,不像其他僱主,見她是年輕女子,有時還會想輕薄於她。

  楚葉開始和白凝形影不離,白凝走到哪她就跟到哪,就連晚上睡覺,她都是睡在白凝閨房外的小房間,方便照應。

  成日待在一起,她有機會和白凝熟絡起來了。

  白凝生性溫和,又貼心,相處起來很舒服。楚葉聽她彈琴時,偶爾也會和她講一講西州的事。

  楚葉平日話雖不多,但一提到故鄉,就會津津樂道,說西州的雪原有多漂亮,馬兒有多矯健,雪地里的兔子有多可愛狡猾。

  「你會騎馬嗎?」

  白凝搖頭說不會。

  「如果你去西州,我教你騎馬,帶你去逛雪原……」楚葉興致勃勃說著說著,聲音小了。

  「怎麼不說了?」

  楚葉笑笑。白凝怎麼會去西州?她沒機會教她騎馬的,宛如痴人說夢話。

  白凝其實很愛聽楚葉跟她講外面的世界,楚葉留下以後,一貫沉悶寂靜的書房多了生氣。她不讓其他人進書房,但楚葉是例外。

  說起西州時,白凝常常會看到楚葉嘴角勾起笑,很乾淨動人的笑。

  雖然總是在廝殺,但她發覺楚葉並不陰鷙,恰恰相反,楚葉是個無拘無束的雪原女子,有著她最羨慕的朝氣,楚葉心思也簡單,若盯著她看久了,還會羞澀臉紅。

  楚葉已經極力克制在白凝面前臉紅。她從不認為自己是怕羞的人,以往被登徒子調戲,她便直接拔劍相見,她豈會臉紅?

  可到了白凝面前,情況就不一樣了……一定是因為在山洞裡的那一晚,畢竟她從未與人有過那般的肌膚之親。

  什麼肌膚之親?那是迫於無奈。

  面對白凝時,楚葉不止一次警告自己,總臉紅心跳想著二小姐衣衫半解的模樣,那自己和流氓有何區別?

  楚葉再看看白凝,相處起來就要比自己坦然多了。

  -

  夜裡又下了一場雪。

  楚葉耳尖,聽到了積雪壓斷松枝的聲音。今夜如往日般安寧,她合上眼準備入睡時,聽到了一聲「楚葉」。聲音不大,她分外敏感。

  楚葉立即翻身下床,只穿著中衣,拿起劍往白凝屋內走去。

  屋子裡留了一盞燭火,白紗帳里映著人影,她在床上坐起了身,依稀看著長發如瀑,身形單薄,似柔弱無骨。

  楚葉走上前,探手輕輕撩開紗帳,瞧見白凝唇色蒼白,驚魂甫定。想是做噩夢了。

  白凝的確是做噩夢了,夢到了那日被擄走的情形,她下意識叫了「楚葉」的名字——結果楚葉立馬就出現在了面前。她抬頭望望楚葉,一見著她,心霎時就安定了。

  白凝輕吸了吸氣。

  「做噩夢了?」楚葉小聲問。

  「嗯,又夢到那些人了。」白凝緩了緩後,虛弱朝床畔的人笑,「沒事,你去休息吧。」

  楚葉立在原地沒動,「你睡,我守著你。」

  「不用,只是暫時受了驚,現在好了。」

  楚葉照舊不為所動,她怕站著影響白凝睡覺,便走去邊上的八仙桌旁坐下,守著。

  白凝沒轍,又知道楚葉的脾氣。她在床上躺下,扭頭瞧著楚葉,隔著朦朦朧朧的紗帳。

  楚葉依稀能看到白凝沒合眼,她隔著紗帳看她,後知後覺自己嘴笨,人家剛剛都說做噩夢了,自己卻連安慰的話語都不知道說一句。

  躺下不久,白凝又在床上支起身,她撥開紗帳,柔聲對楚葉說:「你上床來。」

  大冬天的候一晚上,身子定要吃不消。

  楚葉怔了怔,「不……用。」

  白凝仍望著她,換了說法:「我害怕,你過來陪我。」

  二小姐這麼淡定的人說害怕,那一定是害怕到極致了,楚葉分析著,她咬咬唇,答應了。

  在白凝的注視下,楚葉彆扭上了床,她想自己,肯定又臉紅了。

  白凝挪了挪身子,給楚葉讓出地方。

  楚葉躺了過去,被子裡還帶著另一個人的清香和體溫,她沒來由地不知所措。

  兩個人各自安靜躺下。

  白凝問:「睡覺也戴著面具?」

  楚葉:「習慣了。」

  「嗯。」白凝應了聲,沒多問其他。

  她們並肩躺著,沒隔開太遠,楚葉這會兒毫無睡意,她們這樣睡在一塊兒,像極了在石洞裡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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