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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劃破腳的並不是姚環音,但柳聘風還是一路抱著她回了屋內。

  地上的血跡粘在她鞋底,柳聘風想為她脫下,好確認她也沒有被迫光腳踩過那一路荊棘。

  姚環音瑟縮了一下腳,阻止道:「沒事的,我並沒有受傷。」

  她沒有在其他人面前脫鞋的習慣,並不是固守什麼陳舊觀念,主要是怕脫鞋後尷尬。

  柳聘風不言語,只是握著她腳踝的手並未鬆懈。

  「明日我帶你再買一雙,這雙鞋已經髒了,就不要了。」

  他聲音並無異樣,低頭看不清神色,但是還是在說完後脫了她叫腳上的鞋子。

  幸虧鞋襪是乾淨的,姚環音一個用力收回,不讓柳聘風再有機會繼續下去。

  柳聘風半跪在她床前,梁州夜晚的月色亮堂,姚環音眼睛亮,能夠看清他大致表情。

  以及他額心熠熠生輝的觀音痣。

  謫仙般的人甘願為她做到他力所能及的一切,姚環音在經歷今夜後,不能說不感動。

  只是言語匱乏,真到了兩人獨處的時候,她發現說什麼都顯得太蒼白。

  她不說話,柳聘風卻說了。

  比之洛陽初遇,他眉眼輪廓褪去些少年青澀,更加清晰堅毅。若非一場變故,他過不久應當已經要和家中人準備及冠事宜了。

  「本不該在此時說的,但我不想再等了。」他聲音開在夜色里,輕得只能讓姚環音聽見。

  柳聘風抬眼,如黑夜裡驟亮的星。

  姚環音發覺他在自己面前淚點很低,因此此刻看著他發亮的眸,並不好確定這是他即將湧現的淚光,還是眼裡倒映出的月光。

  情不自禁,她伸手想去試探,看那閃爍的究竟是什麼。

  連他口中說的是什麼,她都沒去思考。

  「嫁給我,與我白首不離。」

  姚環音的執劍停在他鬢角,忘了下來的動作。

  「或者,我可以入贅。」

  柳聘風神色認真,並不像開玩笑。

  事實上,他也並不是會把這種事掛在嘴邊的人。

  在遇見姚環音前,他也曾想過這輩子會娶一個什麼樣的夫人。

  可能是知書達理的世家小姐,也可能是如叔母般嫻靜卻有威嚴的女子。

  但從未預料到,自己會離經叛道,迫不及待許下一世。

  誓言向來莊重,他想和姚環音白頭偕老,並非戲言。

  柳聘風一直覺得,他們的相遇是上天饋贈,憐他一世孤苦,才讓姚環音來救他於無盡悔恨苦痛中。

  姚環音卻不懂他此刻心中糾纏繁亂的心緒,她驚訝於這場毫無預兆的求婚。

  「你瘋了嗎?」

  柳聘風很清醒,所以他沒有回答,而是試圖去握住姚環音的手。

  「環音,給我一個名分吧。」

  下意識逃避的手或許已經昭示了她的答案,柳聘風眼中閃過一絲落寞。

  但絕不就此放棄。

  姚環音磕磕絆絆解釋,詞不達意:「等等,我們那裡……就是我們那個世界,不流行這麼早就結婚的……況且世事無常,我可能哪一天,眼睛一睜開,就又回家了……」

  說到最後,她都不知道怎麼了,腦子一抽,尷尬笑著說:「咱們就在這裡隨便結了個婚,我回去高考也不給加分啊。」

  上天作證,她為了高考,連早戀都不敢,怎麼穿書後還被求婚了?她理解不同世界婚姻習俗不同,但她是堅決不能接受自己英年早婚的。

  她覺得自己相較於這裡的人,還是太封建了。

  「你腦子糊塗了,先冷靜冷靜吧。」姚環音搖了搖頭,往床裡邊靠。

  這會兒姚環音已經不敢相信柳聘風了,她抓著一角被褥,還覺得不夠,扯過枕頭擋在前面。

  並非她戒備心強,只是再怎麼說,柳聘風都是個成年男子,若他真的想做什麼,她逃跑的概率並不大。

  貞潔這種事,向來只束縛女人。

  她可以不在意,但這個時代的流言蜚語可不會就此放過她。

  萬分之一的概率,她也不會去賭。

  哪怕對面的柳聘風確實是個正人君子。

  如果說,姚環音的拒絕讓他心痛,那她如此戒備,更讓他心如刀絞。

  「給我一個在外人面前保護你的藉口,好嗎?」

  他不敢伸手,怕再嚇到她。

  「我不奢求更多情分,你若有了喜歡的男子,也可以與他相守,我不會阻攔……」他咽下一口酸澀,「只是……只是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無婚嫁、無顯赫身世的少女,需要承擔的惡意太多了。

  柳聘風聽過姚環音口中那個自由的時代,所以知道她對世界上的一切都抱有天真幻想。

  可若無正當名義為她遮風避雨,她遲早在風雨中摧折。

  柳聘風不敢奢求心上人對她報以同樣愛意,只求她在自己能庇佑的地方肆意生長。

  姚環音以為是今夜的事讓他擔心了,剛想出聲安慰,只聽見外面有東西衰落。

  在寂靜的夜裡屬實突兀。

  兩人心中都是一驚。

  「誰?」柳聘風壓住心頭湧出的酸澀不甘,先一步出門探查情況。

  院中的人聽見動靜,想要往牆邊跑。

  正巧被柳聘風看見,他速度比這個小賊更快,在她手腳並用要翻牆而逃時,單手就拎起她的後衣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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