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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女手忙腳亂翻著妃嬪的妝奩,試圖再抓上一把珠寶……

  皇后髮鬢散亂,拖著長長的裙擺在大殿中走動,那朝服的袍角不知被什麼東西劃破了,原本庄重華美的衣裳像是添了一道醜陋的疤。

  她隨手抓住一個逃跑的宮人,呵斥道:「跑什麼!慌什麼!」

  那太監狠狠打開她的手,悶頭跑了。

  皇后氣得臉色青白,又急又怒道:「來人!給本宮來人!」

  大殿中只有慌忙逃命的宮人。

  皇后渾身發顫,抬手將桌案上的獸首香爐掃翻,香灰四處灑落,沾得她的頭髮都變成一縷一縷的白。

  她再也忍不住,咬著牙低泣起來。

  然而只落了兩滴淚,皇后便抬起袖子狠狠一抹臉。

  徐懷忠死了,謝淵打過來了!她若是再不逃,焉有命活!

  皇后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提著厚重的裙擺匆匆往偏殿跑過去——

  然而就在這時,緊閉的大殿門忽然發出「吱呀」一聲響。

  刺目的光線一絲絲漏入大殿,有冰涼的雪花率先飄落進來。

  皇后像是預感到什麼似的,緩緩回過頭去。

  殿門大敞,北風卷著血腥味的雪花爭先恐後湧入殿中。

  天光灼灼中,立著一道清瘦的影子。

  似是傲雪寒梅,又如出鞘寶劍,灰白雪花在他身後翻飛。

  他忽然動了,分明落腳極輕,但他的腳步聲卻如一道驚雷隆隆響在耳畔!

  那一瞬,皇后仿佛聽到厲鬼哀嚎,索命冤魂齊齊從地底伸出手來,鉗住她的手腳,讓她進退不得。

  那人步子邁得極慢,提著長劍不疾不徐朝皇后走來。

  劍尖在地面上摩擦,發出喑啞之聲。

  皇后想,她該逃的,然而手腳已然失了力氣,變得綿軟一片。

  她只能驚恐地瞪著眼,看著他,一步步靠近自己。

  大殿中點著的昏黃燭火映亮他臉龐那一刻,皇后渾身癱軟跌倒在滴地,面如死灰。

  燭火跳動,那人於忽明忽暗的燈火中緩緩抬頭,露出一雙清寒的眼:「周娘娘,好久不見。」

  周娘娘。

  魏琅還活著的時候 也是這麼叫自己的。

  皇后看著眼前那張琉璃玉像般的臉,忽然驚覺,他的眉眼,與那位早逝的前太子這般相似。

  眼前青年垂眸,提起劍,兩指相併,緩緩拭過劍刃。

  皇后背脊發涼:「裴……謝淵!你要做什麼!」

  裴時清連眼都未抬,手下動作不停,嗓音淡得像是他鞋尖融化的雪:「自然要送娘娘乾乾淨淨上路。」

  皇后驚恐地往後退,直至背脊抵上冰冷的大柱,她顫著聲音對裴時清說:「謝世子,你姑父還躺在宮裡頭呢……」

  裴時清微微挑起眉梢:「姑父?我哪裡來的姑父?」

  皇后心底一沉,立刻換了說辭:「謝世子……一切好商量,只要你放了我,我會說服朝臣擁你登上帝位!」

  裴時清的手指緩緩挪動到劍尾,鮮血匯聚到一處,懸在劍尖,最後像是不堪重負般,啪嗒一聲滴到地上。

  裴時清便是這個時候抬起眼眸的,皇后竟被他那一眼懾住,整個人頓時失了聲。

  冰冷的劍尖划過她的臉頰,先是微涼,後又奔湧出滾滾熱意。

  皇后愣了愣,臉側傳來巨大的痛意,她伸手去摸,摸到了滿指鮮血。

  皇后的視線一點一點往下挪動,目光觸碰到宮女為她精心挑選的翠玉耳墜,她再也控制不住,爆發出悽厲的尖叫!

  那隻被人削掉的斷耳靜靜躺在地上。

  裴時清像是在陳述一件與他毫不相關的事情:「聽聞當年姑姑在你宮門口求情,嗓子都喊啞了,娘娘也裝作沒聽見?」

  回應他的只有皇后悽厲的叫聲。

  然而皇后很快便喊不出聲音了。

  銀芒閃過,她的手腕腳踝處傳來撕心裂肺的劇痛。

  淅淅瀝瀝的鮮血順著劍尖滴落,裴時清淡淡看著她:「聽聞當年太子表哥入獄,娘娘命人挑斷他的手筋腳筋,讓他學著彘狗四處攀爬?太子不願,娘娘便親自用繡鞋踩爛他的手掌?」

  皇后已經痛得只剩嗚咽之聲。

  原本全天下最尊貴的女人,此時眼歪口斜,涕淚橫流,倚著大柱不停抽搐。

  裴時清像是失去了最後一份耐心,一劍貫穿她的胸口。

  皇后口中溢出鮮血,垂死掙扎般扭動了下,一雙眼睛摻雜著滔天恨意死死盯著他。

  裴時清卻沖她勾了勾唇角,只是眼中並無笑意:「太子表哥被你虐殺致死,死時四肢不全,體無完膚。」

  「太子仁善,托他的福,我今日且留你個全屍。」

  他的長劍又往前進了一寸,在她胸膛里輕輕一攪——

  皇后眼眸里霎時失了光芒,整個人便如同一灘爛泥倒了下去。

  大殿中縈繞著揮散不去的血腥味。

  因著風雪不停地湧入,這味道聞起來便帶著沁人骨頭的冷,冷得隱在暗處的人都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殿下,出來吧。」一道更冷的聲音響起。

  長公主心中大駭,但最後還是硬著頭皮走了出來。

  立在大殿中央的青年端的是一副不染塵埃的謫仙模樣,只是白色的衣袍上染了一片不合時宜的血漬,叫人忍不住想替他盡數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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