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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死,我進監獄蹲。」

  「上輩子犯天條罪無可赦,這輩子變人。」

  當場被人復盤中二時期的發言,艾什利摸摸自己高挺的鼻子,用輕咳來掩飾尷尬:「你不認為我這個反應才是正常的嗎?有天大的不滿發泄出來才正確,你跟他們有矛盾,痛痛快快說出來,都是大男人,溝通解決不了就打一架,情感之間冷暴力不可取。」

  向夕低頭笑:「在你們眼裡,我很像一個任性不講道理的偏執狂?」

  「維斯特那麼美好,沒有人會那麼想。」艾什利頓了頓:「只是很擔心你。」

  向夕並沒有傷害到別人,再尖銳的利刃也是朝著自己,這怎麼算得上是一種病態?

  雨勢漸微,淅淅瀝瀝。

  就在艾什利心想他們可能找錯人,自己並不能從向夕這裡收穫什麼時,毛茸茸的毯子動了動。

  「你怕嗎?」嘶啞的聲音問。

  「什麼?」

  「你怕自己死後,其他人也不得好活嗎?」

  艾什利眉頭一皺,他中文並沒有不好,但思索片刻也沒能理解向夕話語中的含義。

  他從表面理解回答道:「如果我死了,我仇恨的人活不好,那我只會額手稱慶。」

  所以並不害怕。

  「如果是你在乎的人呢?」向夕又問。

  艾什利凝視向夕沉靜的雙眼,他沒在其中看出任何戲謔玩笑的意思,只能小心翼翼探尋:「為什麼這麼問?」

  向夕用額頭磕著曲起來的膝蓋:「我怕自己死了。」

  「哈,你才幾歲,就考慮生死的問題,我們後半生還長著,等我們要入土時,身邊在乎的親朋好友估計也剩不了幾個,真到那天,你就不會思考這個問題了。」艾什利說完沉默了一陣,又接著道:「你是擔心你的朋友們會做出什麼極端行為?喂喂喂,維斯特,他們和你一樣都是成年人,你思考的問題一開始就不存在。」

  向夕歪頭看艾什利,太陽穴枕著膝蓋,以一個蜷縮蹲坐的姿勢墜在沙發上,艾什利否定他的所有說法,他也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嗯。」

  這敷衍的回答,對方並沒有認可自己的勸誡,艾什利又道:「如果你篤定自己死後,其他人也不得好活,那不是他們的問題,是你自己有問題。就算結果像你想像的那樣,也是其他人自己的決定。」

  不能讓對方認可自己的說法,那只能順著對方的話題繼續,從其中找到突破性的解決辦法。

  向夕在膝蓋上蹭了兩下瓮聲瓮氣說:「我以為樹立起生命的旗幟,無論什麼風向都無法動搖。」

  向夕這個人存在與否也不會讓其他人的生命旗幟偏倒。

  他以為一切都會同他預想的那樣。

  但他和謝暮的關係打破了編織的美好幻想。

  當初他以為這段關係會讓謝暮補足求而不得的缺憾,所以接受謝暮的告白。

  他對謝暮的感情沒有絲毫摻假,哪怕感情走到盡頭他也不會後悔自己的決定,他以為得到過就不會念念不忘。

  他開始焦灼自己的生命時,他才驚覺自己可能錯了,得到過後又剝奪比從未得到殘忍數百倍。

  謝暮愛他毫無質疑。

  這樣的情感為他們長短不一的生命套上了鎖鏈,連接在一起,無法斷絕。

  他害怕,至此陷入了自己都無法解開的怪圈。

  如果註定要死亡,他是希望能陪在他們身邊直至生命最後分秒,可是之後呢?

  謝暮怎麼辦。

  艾什利說的沒錯,他有問題,旁人的決定跟他有什麼關係。

  但那個旁人是謝暮啊,是他心心念念想找到捧著護著不讓他受到丁點兒傷害的謝暮啊。

  是他窮盡言辭無法描繪形容的愛人,是他想窮盡一切想守望的璀璨星辰。

  不會再有第二謝暮讓向夕這麼惦念,愛他至深。

  這個世界那麼美好,有謝暮,有陸昭,有元晨景,還有很多在乎他的人存在,他不敢去想像謝暮會捨棄這一切的可能。

  他想過自己在謝暮心裡並沒有那麼重要。

  他還沒想好,什麼都沒想好。

  恐懼已經占據了他全部的思考能力。

  他好像有事,又好像沒事,有時候他自己也在懷疑,他是不是因為分不清現實和夢境,已經瘋了。

  遇到謝暮之前,他一直活的半信半疑,不確認自己經歷的這一切是否真實。

  遇到謝暮之後,他認為是真實的,哪怕就算是夢境,他也甘之若飴沉淪不醒。

  快要失去的痛楚,將他再度拉回遇到謝暮之前。

  向夕在這種分裂的狀態中極限拉扯自己的神經,自我內耗。

  他認可艾什利說的話,卻依然得不到好的解決方案:「那你認為我在其中應該做些什麼?」

  艾什利心裡疑惑,向夕的表情讓他猜不出對方到底在想什麼,他自己都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他這個外人怎麼可能知道,斟酌著給出提議:「也許你該跟你的朋友們坦誠布公一次,應該能得到一個所有人都能接受的答案。」

  雖然艾什利自己說的利索,但他也不確定自己跟向夕的思維是否在一條直線上,總而言之,向夕願意跟其他人溝通,那談話的結果就是好的。

  說完之後,他內心頗有些忐忑,那些人拐彎抹角兜兜轉轉沒得到絲毫的消息他自己心裡也沒底,跑這麼一圈,一切好像又回到原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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