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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絨心知這白虎聽得懂人話,可聽完她與婢女這番交談,白虎依舊保持著一腳踏進殿門的姿態,顯然並不願離開。
「這麼想跟著我?」她走到白虎面前,抬手摸了下它的腦袋。
白虎向前湊了湊,濕潤冰涼的鼻尖碰了下女人的指尖。
安絨垂眸看它,片刻後道:「就讓它在這。」
婢女有些躊躇,「娘娘,陛下恐會來此,若是驚擾了陛下……」
安絨掃她一眼:「你猜陛下聽你的還是聽我的?」
只是不輕不重的一瞥,婢女卻嚇得惶恐跪地:「奴婢不敢!」
對外安絨還是在很努力當一個妖妃的,畢竟她要配合慕容肆,既然他要她當擋箭牌,她自然也不能馬虎,所以什麼仗勢欺人、囂張跋扈、喜怒無常、恃寵生嬌什麼的,她玩得相當好。
與其當一個好人,再被別人誤會,她選擇直接當一個壞人。
至少不用憋屈。
反正安絨與慕容肆這麼久以來每次交鋒,基本都是她爽了,慕容肆憋屈還有苦說不出。
夜已深了,安絨懶得再計較其他,很快便上了床榻準備休憩。
白虎則一如既往,趴在榻邊,漆黑的墨玉地板上,白絨絨一團宛若堆雪。
殿內亮著一盞油燈,安絨躺在床上,卻一時沒了睡意。
她能看到被燭火映照在床幔上的巨獸的影子,龐大地像一座小山,連綿起伏的山丘上豎著兩個尖尖,那是它的兩隻耳朵,不知是不是察覺到被她注視,耳朵的影子忽而抖動了一下。
今夜慕容肆不會來,安絨睡覺時不喜有人近身,婢女也都退出了殿內。
她靜悄悄坐起身,掀起床幔。
對上一雙不知何時睜開的獸瞳,昏暗的環境中,白虎淺灰色的眸子閃爍著一片綠色的螢光,格外明亮。
一人一虎四目相對,女人抿了抿唇。
「我有些睡不著。」她說。
面前白影一閃,白虎默默把尾巴遞了過來。
柔軟的毛毛蹭著手指,安絨下意識一把握住,捏了捏,隨後道:「你上來陪我睡。」
只有尾巴不夠。
她想感受一下,全身都埋在毛絨絨裡面的感受,一定特別好。
畢竟就連尾巴手感都這麼好,那躺進去,是不是就跟躺在雲朵里一樣?
白虎靜默一瞬,安絨瞅著它的神情,總覺得它仿佛在權衡。
安絨才不管它願不願意,她往床里側挪了挪,手中仍拽著它的尾巴,然後拍拍空出來的大半床鋪,打量了下道:「這床還蠻大,可以上來了。」
白虎尾巴被拽著,哪怕不上來都不行。
它的眼底閃過一絲無奈,鼻息間輕輕噴了一口氣,小心翼翼抬腳,匍匐著踩上床榻。
貴妃的床還是很大的,足夠它趴上來,但也只是剛剛好。
白虎身子一矮,伏在了榻上。
安絨這才鬆開手中的尾巴,笑眯眯靠近了過去,先是揉了揉它的腹部,見白虎仍是一副縱容地任由她擺弄的姿態,她才張開雙臂一把抱住白虎的身子,整個人埋進柔軟的雪白毛髮中。
一如她想像的那樣,果然感覺很好,像躺在棉花里。
又軟又暖。
安絨深吸了一口氣,真奇怪,她雖算不上潔癖,平時卻也不會容許旁的東西上自己的床,可對著這白虎,她竟一點嫌棄也生不出來。
白虎身上沒有半點異味,身上的毛髮也是潔白無瑕,純淨若雪。
「以後叫你映雪,可好?」安絨枕著白虎的身子,感覺困意漸漸襲來,她摟不住它龐大的身體,便摟住它一隻前臂,半夢半醒間問道。
昏沉間,額心傳來濕濕涼涼的觸感,仿佛一片雪花落下。
安絨早早就睡了,她卻不知,另一邊,慕容肆正藉口貴妃怕黑需要陪伴,從朔方小公主殿內離開。
慕容肆當然不能讓人發現自己的秘密,他既想要長生,也想要當皇帝。
品嘗過萬人之上的感受,他又怎麼能放下這權利呢?
所以為了掩飾,只能再給貴妃扣一頂帽子了。
深更半夜,慕容肆踏著夜色來到鳳藻宮,還未進門他便問:「今日貴妃心情如何?」
婢女自然不會說心情尚好,只好道:「娘娘情緒不佳,早早便睡下了。」
慕容肆想,安絨這女人愛他至深,怎麼可能早早就睡,一定是躲在宮內哭泣。之前每次有朝臣送后妃入宮,她都會難受幾日,那幾日連他的面都不見。
他想了想,便吩咐道:「不必喚醒貴妃。」
慕容肆獨自走進殿內,慢慢走到床邊,悄悄掀起床帳。
兩顆熒亮的眼珠子倏然盯住了他,那一瞬間,慕容肆有種強烈的危機感。
他頃刻間疾步後退,手中已條件反射蓄積力量。
然而還不待他出手,這一番動靜便驚醒了床上的嬌人,一條纖柔的手臂伸出,拉開了床帳,白虎龐大的身形顯現,女人的身影出現在白虎內側,睡眼惺忪看過來:「……陛下?」
慕容肆緩緩鬆開手,「貴妃?」他盯著眼前的情景,一臉不可置信地問,「你竟讓這畜生上你的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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