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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能看著塞壬先生頂著大太陽在野地里跋涉,祂的臉色越發蒼白,唇上的干皮也越發明顯了。
直到遇見一片水澤,祂才停下來,將小麻雀放在一旁,自己下水泡了泡。
入水的一瞬間,塞壬的雙腿便化作了銀色的魚尾,魚尾在清澈的湖水中擺動著,盪起層層漣漪,那銀色的尾巴猶如華美的輕紗,隨著水波蕩漾。
安吉撲扇著翅膀,飛到湖邊一支蘆葦上,尖細的小爪子緊緊抓住蘆葦杆,小麻雀將蘆葦壓彎了腰。
「塞壬先生,您是什麼時候從海里出來的?有沒有遇見一個叫做菲娜的美人魚?」
塞壬眸光流轉,淡淡看向小麻雀:「菲娜?一年前,她離開了大海,跟隨自己的戀人上了岸。」
安吉盯著祂說:「是的,她前幾天回到大海去了,我以為您會遇見她。」
塞壬的銀眸落在小麻雀身上幾秒,隨即淡然地開口:「我沒有遇見她。」
小公主垂下頭:「噢,那真是遺憾。」
安靜了一會兒,小鳥兒又開始沒話找話:「塞壬先生,您到底需要什麼東西,要跑到陸地上來呢?您這樣多辛苦呀!」
塞壬先生這次卻沒理她,從湖中起身,魚尾化作筆直的雙腿,掩映在雪白的長袍之下。
祂微微彎腰俯身,將蘆葦杆上的小麻雀攏進掌心,言語淡淡道:「充滿好奇心的小麻雀,我們該繼續上路了。」
安吉乖乖蜷縮進祂的手指間,小聲嘟囔一句:「我總會知道的……」
塞壬在荒野里尋找了三天,終於發現了荒野魔女的住處。
那是一座孤零零立在原野上的紅頂小木屋,背靠著一片白樺樹林,前面有一條彎彎的小溪流淌而過,一群可愛的小麋鹿在溪邊喝水吃草,草地里開滿五顏六色的小花。
溪邊的大石上趴著一隻大青蛙,正在曬太陽。
幾只大鵝低著頭在淺淺的溪水裡搜尋著小魚小蝦。
塞壬來到小木屋前,門檐上站著一隻羽毛蓬鬆的貓頭鷹,兩隻圓圓的眼鏡定定打量著他們。
安吉與貓頭鷹對視,突然聽貓頭鷹開口,發出如同年邁老人一般的蒼老聲音:「塞壬,突然到訪,有什麼事?」
塞壬道:「我要見荒野魔女。」
貓頭鷹還未回話,小木屋的門便砰的一聲打開,裡面走出一位女性。
女人穿著黑色的長裙,天鵝絨裙擺拖拽到了地面上。她有一頭漆黑的捲髮,慵懶地披在肩頭,一張臉年輕而貌美,雪白的皮膚、漆黑的眼瞳、紅潤的嘴唇,讓她看起來就像一朵美艷又帶刺的黑玫瑰。
荒野魔女一出現,便嘻嘻笑著捂住嘴:「塞壬先生,真是好久不見,啊讓我猜猜,您是為了這只可憐的小麻雀來到這里的嗎?」
女人的視線落在塞壬肩頭的小麻雀身上。
聽聞此言,安吉默默抬眼,看向沉默的塞壬。
猝不及防被揭老底,銀髮的俊美男人輕輕咳了一下,才說:「我來找你要一份魔藥。」
魔女笑道:「好吧,真是難為您,之前從來沒找過我,這次跋山涉水這麼久,都快脫水了,我真好奇您要什麼珍稀的魔藥——」她拖長了語調,話鋒一轉,「那您應該不需要我為這只小麻雀解開詛咒了?」
塞壬:「……或許你可以附贈一份解咒魔法?」
魔女於是又咯咯笑起來,小公主默默用翅膀捂住了自己的眼。
沒眼看呀沒眼看。
真難得,竟然能看到塞壬先生犯這樣的錯誤,祂可太不會說謊了,她就說一定會被拆穿的吧?
「要解咒可以,但需要付出代價,來到魔女的地盤,就得遵守魔女的規矩。」
荒野魔女說。
「需要什麼代價?」塞壬問。
魔女掩住妖嬈的紅唇,黑眸中光華流轉,嗓音曼妙地說:「我要塞壬的眼淚。」
塞壬微微皺了皺眉:「我沒有眼淚。」
荒野魔女聳了聳肩:「那可沒辦法啦,魔法講究等價互換,您要想破除心愛的人的詛咒,就得拿身上最珍貴的東西來換,這是規則哦~」
這一次,塞壬沒有否認她話中的用詞。
小麻雀放下掩面的翅膀,擔憂地看向塞壬。
俊美的男人只是略微沉吟一瞬,便抬起手,伸出食指,指甲迅速飛漲,而後祂彎腰,用尖銳的指甲毫不猶豫地往自己腿上一划。
這一系列動作做得太快,安吉都沒看清發生了什麼,就見塞壬扯下來一把銀光閃閃的鱗片,與此同時,祂的眼眶也迅速發紅,眉眼間帶上了些許忍耐的意味。
片刻後,祂的眼角滑落一滴晶瑩的淚珠,滾落下來的瞬間便化為銀色的珍珠。
荒野魔女一臉眼饞地盯著那枚珍珠,迅速抬手接住了它。
「哦呵呵,拿到了,傳聞中的塞壬的眼淚!」魔女神色間的喜悅溢於言表。
她飛快抬手,一縷光芒從女人中指戴著的戒指里飛出,落在小麻雀的身上。
安吉眼前一黑,就聽空氣中傳來魔女亢奮的聲音:「詛咒已經解除,我就不送啦,奉勸您一句,以您現在的狀況,還是儘快回到海里才好哦,陸地的水可沒法給予您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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