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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莊繼北那叫一個暴躁,打量著人聽不見,在房裡怒吼:「那個姓季的是沒家嗎!老住在我們家幹什麼?!他是不成!滾蛋啊滾蛋讓他滾蛋啊!!!」

  沒人能聽見他的聲嘶力竭,只有他一人獨享這漫漫長夜。

  第四天時,莊繼北是真忍不住了。

  早上溫從出門,他喬裝一下,偷偷摸摸跟在那輛馬車後,街上人多,馬車也不快,他跑一跑停一停,也能跟住,碰見京中巡防的兄弟了,那些人叫了一聲:「中郎將!」

  莊繼北變色,趕忙做了個噓的手勢,那些官兵笑嘻嘻地走來,「中郎將,您怎麼跟做賊似的!」

  另一人笑話道:「人家都是晚上做賊,您怎麼還白天就忙起來了哈哈哈哈!」

  莊繼北這人沒什麼官威,雜耍胡鬧慣了。

  軍中尚且有一些老將軍和陳東等人督促他,他有一點言行不端,各種教導訓誡迎面而上,逼得他不得不正經些。

  但在京中,他之前被罷了兵權兼任京中巡防的時候,認識的這些人,他向來都是說笑打趣,畢竟他不是他們的正經主子,不用樹立威嚴形象,也就好說話了些。

  前方馬車緩緩停下,莊繼北勾了勾手,叫來一人問道:「那家茶樓有沒有什麼問題啊?」

  官兵道:「問題?什麼問題?裡面有問題!?」

  莊繼北道:「不是不是,我是問你們,這茶樓是正經茶樓嗎?」

  「正不正經屬下不知道,反正開了挺多年的,裡面一壺茶能要到十幾兩銀子,去裡面的,都是達官富商,咱們也就是巡防的時候進去看兩眼,感覺挺好的,沒什麼污穢。」

  莊繼北吸口氣,驚道:「十幾兩?」

  「是啊,貴得很!」

  「是貴是貴。」

  哪裡是在喝茶,是在喝金子吧。

  這幾日溫從也沒從府里取錢,對方的私庫又都在他手裡,對方喝了三天早茶,還都是那個姓季的請客?

  可惡啊。

  這姓季的這麼有錢為什麼還要住他家!

  莊繼北揮揮手,讓他們散開了,避免人多被發現。

  他貓著腰,繼續朝前走,躲在馬車後,隨手撿了個竹籃子遮在頭上,趴在茶樓外朝里看。

  內里雅致,一股茶香如雲煙繚繞,衣衫浮動,儘是文雅貴客,莊繼北見溫從他們不在一層,扔掉竹籃,朝裡面快速閃去,被一個夥計攔住了,夥計盯著他道:「你找人?」

  「對對對,我進去自己找。」

  夥計抓住他,「你找誰?」

  「哎呀,我又不用你幫我找,我自己進去就成……」說著塞了幾張銀票過去。

  「你可別想哄我,哪天沒有個尋人的想進來在這些貴人面前蹭個臉熟,你也不是第一個,實話交代你,進不去,不讓進,你若是要找誰,你給我報了名號,我幫你去通傳。」

  莊繼北氣不打一處來,「你這人怎麼這麼死心眼啊,我錢都給你了,我進來喝茶的行了不?」

  夥計一笑:「行啊,當然行。」

  莊繼北朝前沖,剛要上樓梯,夥計又擋了過來,沒等莊繼北發作呢,夥計就笑道:「您給了錢,只能在樓下喝茶,樓上去不得。」

  「為什麼??」

  「樓上是要人引薦了才能上去,用錢……不頂用。」

  眼見他在這裡拉拉扯扯,掰扯半天,沒能上去,反而還招惹來一堆人的注意,莊繼北怒指著他,「算你狠!」

  退出酒樓,他越發不甘心了。

  樓上不讓進,指不定是有什麼勾當呢!不讓他上去,他偏要上去。

  莊繼北偷偷溜進了後面的馬棚,踩著棚子,上了房頂,稍一動彈,咔嚓咔嚓響,他盡力放輕放慢,一間一間的尋找,終於,在南邊的雅間裡聽見了微弱的人聲。

  房間裡應該不止兩個人,聲音起起伏伏,時而沉寂,時而炸響。

  溫從幾乎沒說話,一直都是那個季子深在開口。

  忽然,房內的季子深抬了眼,淺淡的眸色多了一分笑意,見溫從正在聽掌柜的回話,便自顧自站起身,到了窗邊,開了窗戶,他手持一杯茶水,斜斜依靠,茶水朝外倒去,嘩一聲,像是有什麼重物摔了下去。

  溫從蹙眉,看了過來:「怎麼了?」

  季子深笑笑:「嗯?沒什麼,一隻……野貓吧。」

  溫從恢復正色,重新看向茶樓掌柜,沉聲道:「讓你搜羅的證據還要幾日能好?」

  掌柜沉色:「基本查的差不多了,這些年太子私下往來的帳冊和名單都從下面人手裡調上來了,如今只缺太子與外境聯繫的證據。」

  季子深側目道:「那便是都準備妥當了。」他揮了揮手,讓掌柜退下,再看向溫從,「我沒猜錯,最關鍵的證據都在你手裡捏著呢吧?」

  溫從不答,反問道:「你與季家聯絡的怎麼樣了?」

  季子深嗤笑道:「我的那位老父親,如今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垂死掙扎,太子失勢,第一個倒霉的就是他。牆頭草,兩面倒。他比誰都懂得左右逢源,如今既想將寶繼續壓在太子身上,又想聯絡到莊府這邊。」

  溫從垂眸,輕輕道:「那太子妃呢?」

  季子深道:「太子妃只要一日姓季,她就永遠是季家人,真該翻臉的時候,她得聽季家。」

  溫從點頭。

  一小會兒,窗外又傳來微弱的動靜,季子深挑了挑眉,「你猜剛剛外面的野貓摔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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