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火燒得旺(求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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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魁星文燈擺放在青石案上,也不見陳晉添油點火,但突然間就有一點火光亮起。

  此火不是正常的紅色,而是青白色的,看起來十分微弱,仿佛吹一口氣,便能把它給吹滅。

  然而燈就在室外,也沒有燈罩,夜風習習,吹不動那火分毫。

  陳晉拿著燈,轉身將其掛在身後的桃樹上,燈火映照,光華暈染。

  過了一陣,猛地有「沙沙沙」的聲響,竟是從桃樹根部的泥土內發出的。

  仿佛裡頭藏著許多蟲子,它們受到了某種刺激,不得已鑽出土裡來。

  下一刻,果然有一條條形態古怪的長蟲爬出了地面,有大有小,密密麻麻的,瞧著令人心悸。

  這些蟲子見了天,又被青白色的燈火照在身上,頓時翻了肚皮,滋滋聲響,隨即變成一塊塊黑色的顆粒,猶如泥土碎末。

  陳晉見到,笑了笑:「蟲兒肥碩,死後化肥,倒是不錯。」

  於是端坐在藤椅上,重新閉目養神,繼續參詳魁星文燈的精義。

  ……

  羅剎海洲多山,而且都是高山,大山。

  若從高空鳥瞰,城牆低矮的羅剎府城恰好坐落在群山環繞之間。

  山如猛獸,城似被嚇得蜷縮起來的人兒,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只能趴伏在這裡。

  入夜了,城中有不少燈火亮起,但與深沉的山巒相比,顯得微不足道。

  在東南方向,是一片連綿起伏,一眼望不到邊的巨大山脈,是為「大屯山」。

  羅剎府衙執事羅暢要找通判大人稟告,就是奔著這片山脈而去。

  不用上山,部落居住的寨子就位於山麓之下,一座座的吊腳樓建築,看上去,蔚然奇觀。

  羅暢是自己人,熟門熟路地來到居中的一座看起來很普通的吊腳樓外:

  「我有事要向通判大人稟告。」

  「大人今日身子不適,有什麼事,在這裡說便好。」

  樓梯口處,站著一個十分魁梧的壯漢,他頭髮剃得乾乾淨淨,虬須粗獷,一邊耳朵上掛一個碩大的金環,麵皮黝黑宛如鍋底。

  羅暢自然認識他,連忙施禮:「見過蔡力士……新任知府大人來上任了,名叫『陳晉』,據說是個新科進士,不知得罪了誰,竟被打發到這裡來當官。」

  樓上忽然傳來一把蒼老的聲音問道:「依你所看,此人如何?」

  羅暢連忙答道:「回稟大人,此子瞧著不好相與,仿佛是個愣頭青,剛進衙門,居然想要把神像給砸了。好在吾等勸阻,這才沒有鑄成大錯。」

  「你有沒有打聽到他是什麼來歷?」

  「沒有……相關情報信息還沒傳來,但應該快了。」

  蔡通判又問:「那他來赴任,帶了多少人馬?」

  羅暢面露古怪地道:「這點最奇怪,其單身匹馬,一個人都沒帶就過來了。看他的樣子,像是要任用林修為師爺。」

  「仔細勘查過了?會不會他的部眾隨從喬裝打扮,混上了島?」

  「應無可能,登島的船就那麼幾艘,送多少人上岸,我這邊都有數目,對應得上。」

  蔡通判呵呵一笑:「如此說來,這位年輕的知府大人是個有本事的。」

  羅暢納悶地問:「自以為有本事的人最喜歡折騰,那咱們該如何應付?」

  「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且讓他燒一燒,看是個什麼情形,再做打算。」

  咚咚咚!

  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跑來一個把長發編織成一根大辮子的女子:「蔡伯伯,黎奶奶讓我給你帶個話,說是桃樹下養著的蟲兒全部死了,已然被人除掉。」

  蔡通判一個愣神,嘆道:「這第一把火,燒得有點猛呀。」

  ……

  第二天一大早,林修便來候命了。

  只一天時間,這位師爺仿若換了個人似的,再不復之前的頹廢不振,而變得容光煥發起來。

  他知道陳晉身邊沒人用,自己必須勤快點,爭取表現。

  「大人,昨夜休息得可好。」

  「還行。」

  其實陳晉根本沒有睡,一直在做修行功課。不過對他而言,修行也可以是一種很好的休息。

  「大人,早飯想吃什麼?我讓人做來。」

  「熬點白粥,清清腸胃。」

  「好的。」

  林修趕緊下去了,臨出門時,不禁又回頭看了一眼院子中的桃樹,覺得詫異:此樹似乎變了……

  但又說不上哪裡變了。

  就不再理會,一棵樹而已,也許是看錯了。

  吃過早餐,陳晉依然坐在桃樹下的藤椅上,然後示意林修找個凳子坐下。

  林修忙道:「大人,我站著就行。」

  陳晉道:「伱且跟我說說。」

  「說什麼?」

  「什麼都可以,只要是關於羅剎海洲,關於四大神,但凡你知道的所見所聞,都說出來。」

  林修心裡亮堂堂的,陳晉這是找嚮導的意思。

  但給幕主提供情報信息,本就是一個師爺的本分。

  於是想了想,開始組織好語言,一五一十地說起來。其在府城呆了好幾年,跟著宋知府出入,雖然算不上真正的心腹,但耳濡目染之下,見識不少。

  陳晉聽得津津有味。

  這也是他養成的一個習慣,每到一個新的地方,都會先找人了解各種情況。

  林修事無巨細,只要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說得口水都幹了。

  站著更累,後悔沒聽陳晉的,找個椅凳坐著說。

  「大人,便是如此,其他的事,我無從了解,不敢胡謅。」

  陳晉沉吟道:「聽你的說法,羅剎海洲沒有文廟?」

  林修回答:「島上連正式的學堂私塾都沒幾間,哪裡有文廟?不過宋知府在任時,曾親自下令,在城中修築起一座文廟,選址就在衙門左側。但只修了個屋子,聖人像都沒雕好,便因為別的原因停工了。」

  「哦,你帶我去看看。」

  「是,大人請跟我來。」

  關於陳晉對文廟的特別關注,林修並未覺得奇怪。天下讀書人,文廟等同於聖地,要時常進去敬拜祭祀的。

  如果沒有,心裡會覺得空落落的。

  當來到左側的那座宅院,陳晉發現,此地已經荒廢,緊鎖住的鎖鏈都鏽跡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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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修為難地道:「大人,我沒鑰匙。」

  「無妨。」

  陳晉帶著鐵劍,拔劍一斬,鎖鏈應聲而開。

  林修:「……」

  大人果然是位武者,而且是很生猛的那種。

  劈開鎖鏈,推門進去,見裡面一片荒蕪,雜草叢生。但里里外外看一遍,能看得出來,前任宋知府在這兒,的確是想建造成一座文廟的。

  但是他只弄出了粗胚,便停工了。

  陳晉問:「林師爺,此地停工的原因,你可知道內情?」

  林修左右看了眼,低聲道:「根據工匠們的說法,他們在此做事,卻遇到了怪譎,夜間有怪聲鳴叫,還看到詭影出沒,十分可怕。紛紛說此地造廟不詳,繼續建下去,會死人的。宋知府也怕了,所以叫停,把門戶給鎖住了,荒廢至今。」

  聞言,陳晉冷笑一聲:果然又是這般套路……

  當下道:「如果我想重啟此地,把文廟建成,你有什麼看法?」

  這句話把林修給問住了,他下意識認定,這是大人對自己進行的一次真正的考核。

  之前的不算,那都是跑腿活兒,與建言獻策沾不上邊。

  所以,這一次的回答非常關鍵。

  想了一陣,林修小心翼翼地答道:「大人,卑職竊以為不宜操之過急,先看看再說。」

  陳晉眉頭一挑:「你的意思是說羅剎四大部落不會同意我建文廟?」

  林修嘆道:「四大部落四大神,祂們都擁有自己的道場。俗話道: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文廟是正廟,一旦建成,勢必會對祂們造成影響。就跟爭香火一般,大人應該明白的。」

  陳晉不置可否:「我明白了,出去吧。」

  聽他的語氣,林修心裡不禁忐忑: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

  應該是說錯了,以陳晉的年紀,以及所表現出來的作風做派,明顯是個銳意進取的人。

  新官上任三把火,怎麼會不燒起來?

  那麼重建文廟,就是他的第一把火。

  但林修有自己的考慮,宋知府覆車之轍在前,怎能看著陳晉又陷進去?

  必須勸阻,就當是忠言逆耳了。

  林修感覺陳晉是個不錯的主官,沒甚架子,對自己又好,如果其遭遇不測,林修又得打回原形,過苦日子去了。

  兩人回到府衙,在公堂上,陳晉又問起衙門的日常來。

  問過之後,發現真得挺閒的。

  正常而言,一個府城衙門的職責事務有很多,可放在羅剎海洲,卻不管用了,幾乎是一個空架子。

  這是羅剎海洲歸順乾朝時就定下的框架和規矩,那麼多年來,幾乎沒有變過。

  說白了,就是名義上的歸順,實則等於是半獨立的郡國。

  以前還好點,乾朝有駐兵在島上,但後來不知怎麼回事,兵甲都撤走了,只剩下一部分府城守兵,大都為老弱之輩,指望不上有什麼大用場。

  當官不用辦事,清清閒閒,也許舒服,也許難受,得看當事人的態度和心氣。

  執事羅暢回來了,來到公堂上:「大人,通判大人想約你去寨中一敘。」

  陳晉故意打趣道:「我還以為他會出山,到衙門中呢。」

  「大人說笑了,誰都知道通判大人是極少出山的。」

  「吾初來乍到,並不了解其中規矩……他定在哪一天?」

  羅暢回答:「後天暮晚時分。」

  陳晉點點頭:「我知道了。」

  「大人,那我先出去忙了。」

  羅暢一抱拳,轉身離開。

  陳晉就帶著林修回到後院,繼續問話:「林師爺,這衙門裡的人手,有多少是四大部落的?」

  林修說:「大部分都是,他們以羅執事為首。不過秦班頭倒不算,他是從中原來的。」

  陳晉玩味地道:「如此說來,那我發號施令,豈不是無人響應?」

  林修陪著小心道:「正常事務,下面的人倒不會忤逆,但如果涉及四大神,就是另一回事了。大人放心,卑職也不是吃素的,大人有什麼事,儘管吩咐下來即可。」

  陳晉笑道:「那以後的事,你就得辛苦點了。」

  林修忙道:「卑職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衙門中的人事向來都是犬牙交叉,十分複雜,常言道:流水的主官,鐵打的胥吏。

  而新官上任,想要與胥吏們斗,就得帶上親隨人員,才能在衙門中站穩腳跟。

  從沒有說像陳晉這樣,獨自一個人就來上任的。

  所謂「任人唯親」,這都是普遍現象,皆因親近的人,才更值得信任。

  對此,林修是很不理解,甚至猜測,是不是陳晉的宗族中都沒人可用了?

  不過話說回來,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能跟隨在陳晉的身邊當師爺。

  若是陳晉帶著大票人手來,以林修的才能,便只有被掃地出門的份,再無立足之地。

  陳晉問:「林師爺,你當初跟著宋知府上任,是不是也要去寨中與蔡通判敘話?」

  「沒錯。」

  林修回答道:「不過那時候我沒資格跟著去,留在了衙門中,所以不清楚宋知府和通判大人說了什麼。依我看,就是場面上的寒暄和套話。」

  陳晉笑道:「我還以為宴無好宴,席無好席呢。」

  「那定然是不會的,在島上,朝廷官府固然勢弱,但不管怎說,大人都是朝廷命官,四大部落的人不敢亂來。」

  不敢亂來?

  對於這話,陳晉並不相信。如果真得和和氣氣,前面兩任知府就不會死得糊裡糊塗了。

  如果說他們心甘情願當個木偶擺設,不與四大部落的人發生矛盾衝突,或許能平安無事。

  但這樣的事,誰說得准?

  陳晉甚至有所猜測,認為在任上的知府大人或多或少,都與四大部落進行著某方面的合作。

  這才算是正常的邏輯行為。

  至於合作的是什麼,等到後天,去寨中與蔡通判談過之後,或能見分曉。

  陳晉已然決定,到時要帶林修一起去。

  林修聽到,大喜過望,連忙作揖道:「多謝大人栽培。」

  能跟著一起去村寨拜訪蔡通判,正代表著心腹的身份地位,不再是以前那個被邊緣化的師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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