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捷報傳,陳解元
陳晉自有擔憂的事,王氏、朝陽觀、以及江州文廟……
這三方勢力,都是他不得不警惕且忌憚的存在。
好在目前的應對措施是適當的,赤元道人離開後,接下來的一段時日波瀾不驚,過得寧靜。
不過陳晉將之視為「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
舉子試考完後,接著是閱卷的時間,會持續數天之久。
這段時間,對於考生們也頗為煎熬,心焦等待,要看自己是否能考中。
為了排解內心焦慮,不少考子都會選擇外出,約上三五好友,爬山游水,吟詩作對什麼的,還能增進情誼。
只是這兩三個月來,城外的狀況不甚太平,有流寇為禍,鬧出了不少事端。
為了安全起見,考子們就不出城了,只在城內遊逛。
期間有好些同窗來找陳晉,邀請他出去玩,其中就包含程明幾個,他們也是參加了今年的考試。
但陳晉哪有那些心思?全部拒絕了。
他這種拒人千里之外的態度自然惹得眾人不快,覺得陳晉性情太過孤傲了。
不合群的人必然會受到孤立和排擠。
對於這些,陳晉卻並不在乎,不是同道中人,走不到一起去,何必浪費時間去應酬迎合?
有這功夫,不如多來修行,提高自己的實力。
他與之來往的,也就顧樂游一個。
考完試後,道士登門的次數明顯多了,兩人開懷暢飲,交流道法,日常閒聊:
「書生,你考中舉人之後,是不是還得進京城壽安繼續考?」
陳晉答道:「差不多。」
「這麼說,你豈不是很快就要離開江州了?」
會試就在舉子試的第二年,而且定在春季三月初,所以又被稱為「春闈」。
因此,具備考試資格的考子都會提前入京,做好準備。尤其路程遠的,往往會提前半年,甚至一年就入京了。畢竟路上存在太多意外因素,時間充分,容錯率就高。
陳晉說:「就算不入京考試,我也會離開江州,前往中州。當然,中州也是前往京城的一個中軸地點,兩者並不衝突。」
「去中州?」
「有個女子在等我,我答應過要去迎娶她的。」
聞言,顧樂游恍然過來:「就是你那個小師妹吧。」
「不錯。」
陳晉很大方地承認。
顧樂游沖他一豎大拇指:「有情有義,方為丈夫……不過你老師已亡故,此去會不會出現變數?」
「有可能,但我不怕。」
顧樂游看著他:「我知道你不怕,可你在江州招惹了王氏,去中州又招惹了蘇氏,這就很難搞了。」
陳晉一聳肩:「如果他們非得與我過不去,我也沒辦法。」
顧樂游笑道:「我的意思是說,那些名門世族雖然人多勢眾,但書生你身邊同樣有人。因此,我決定捨命陪君子,跟你一起去中州。」
「你去作甚?」
「我以前便跟你說過的呀,好男兒志在四方,要踏遍這個錦繡江山。」
陳晉問:「那你的道觀怎麼辦?」
顧樂游很無所謂地道:「一間道觀而已,有蘇雲聶鋒他們打理,我在不在,都沒事的。」
頓一頓,很認真地道:「書生,你也不希望我被一間道觀所束縛,困在其中吧。像我這樣子的散修,不趁著年輕走出去,闖蕩一番,就更沒有上進的機會了。」
他說得沒錯,人,只有走出去,才能遇到機緣際遇。
當然,機遇總會與風險並存。
陳晉笑笑:「不管你做出什麼樣的決定,我肯定支持你的,只要你想清楚了就好。」
顧樂游大笑:「我早就想好了,道觀那邊都已安排妥當。」
「那劉元呢?」
「他不去,留在道觀好生待著……如果王氏那邊沒有發難的話,可要是鬧將起來,在江州沒辦法立足,就只能帶著他一起逃難了。」
陳晉點點頭:「是這個道理。」
顧樂游又問:「那動身的時間?」
「放榜之後,大概就那幾天。」
「行。」
兩人約好後,顧樂游回去出雲觀了。
……
王家巷。
王之向這幾天很是忙碌,一方面搜查關於黃半仙的線索;一方面要做兒子王於俊的思想工作;另一方面,還得關注陳晉這邊的情況。
根據眼線回報稱,赤元道人曾登門找到陳晉,然後又離開了。
由此可知,陳晉身上的嫌疑已經不復存在。
想來也是,此子就是個才子詞人罷了,有詩才文采,至於別的,並沒有什麼可疑之處。
陳晉與顧樂游的交情是從嶺南那邊帶來的,也無需去稽查,畢竟顧樂游本身,就是個未入流的散修。
查到這個份上,王之向越發傾向於自家的兩位供奉是火拼之下,同歸於盡了。
至於對陳晉的態度,也沒必要再去刻意針對。
事實上,之前做那麼多事,目標都是為了將對方招徠到麾下而已。
沒有別的任何恩怨和仇恨。
後面把陳晉視作咒術對象,也是適逢其會,隨著黃半仙的失蹤,此事就已失敗。
所以,現在王之向再去找陳晉麻煩,就顯得沒有了意義,而且以大欺小,難免落人口實。
畢竟陳晉還有一個身份,他是蘇孝文的入室弟子,據說還要與蘇瑾結親,那就是蘇氏的女婿了。
為了蘇瑾,陳晉拒絕了王氏之女。
這事早傳揚開來了。
雖然說即使陳晉成了蘇氏女婿,王氏方面也不會在意,但涉及門族之間的關係,總會有所顧慮。
那就告一段落,反正陳晉已經考完了舉子試,前程如何,靜待放榜。
能不能考上,是一個很重要的分水嶺。
落榜,是打回原形;登榜,身份會霍然不同。
……
時間匆匆,數天光陰很快過去。
這一日,正是舉子試放榜的大日子。
和童子試不同,舉子試的放榜程序儀式要隆重得多。
第一道程序,完整的榜單會張貼在考院門外的牆壁上,這也是最早放出來的。
所以不少考子,主要是讓家人或者隨從來考院門外等榜,看到了名字,立刻回來報喜。
第二道程序,有專人快馬去考子的住處報喜,不管是住在州府里,還是在下面縣鎮的。
第三道程序,榜單譽寫多份,在衙門,以及城門顯眼處,都會張貼上榜。
如此一來,只要中舉,他的名字將很快在本地州府傳揚開來。
會試的金榜題名,那是「天下知」;舉子試的金榜題名,屬於「州府知」,略有遜色,但也不差了。
天色剛破曉,考院外已然熙熙攘攘,數以百計的人擁擠到一起,要占據一個最好的位置,能第一時間看到張貼出來的桂榜。
「公子,咱們真不去看榜嗎?」
江岸宅院,小倩問道。
陳晉淡然說:「不差那一會,中了的話,自然有人來報喜的。」
「公子一定會中的。」
小倩很有信心地說道:「好像要準備喜錢糖果那些吧,我來準備。」
陳晉:「……」
他雖然自我感覺考得不錯,但在這種主觀性很強的考試中,最終能否金榜題名,誰也不敢說。越是才子,越容易落榜。
半個時辰後,有急促的馬蹄聲傳來。
屋子裡的小倩聽聞動靜,喜滋滋地道:「報喜的人來了,我去迎接。」
快步出去,看見來人,不禁撅起小嘴:「顧道長,怎地是你?」
顧樂游翻身下馬,笑道:「怎麼?我來不歡迎?」
「我還以為是給公子報喜的呢,白歡喜一場。」
少女有些煩悶。
顧樂游邁步走進院子:「我就不能來報喜嗎?」
「你報什麼喜?」
小倩好奇地問。
走進屋子,面對陳晉,顧樂游做個稽首:「書生,恭喜了,大喜呀。」
陳晉看著他,忽道:「你去看榜了?」
顧樂遊說:「還是你聰明,一猜便中,小倩就不行了。」
小倩顧不得跟他磨蹭,問:「公子中了?第幾名?」
顧樂游卻還在賣關子:「書生,有時候真得很佩服你,你簡直是全才,無所不能的。」
小倩急了:「顧道長,你再不說,下次來,我不給你吃肉喝酒了。」
「這可不行……我就直說了吧。你家公子這次可威風了,不但中了,而且是魁首,第一名,解元呀。從此以後,又多了個名號,人稱『陳解元』了。」
聞言,陳晉暗鬆口氣,他是有一定的信心,但也沒想到自己能考中第一名。
雖然說舉子試的名次並不重要,沒有實際意義,但能名列前茅,終歸是好聽些。更何況,這是第一名,名義光鮮得很。
得得得!
馬蹄聲急,這是真正的報喜使者來了:「喜報!恭賀陳府少大老爺陳晉……」
……
書房,王之向的書案上擺放著一份剛出爐的桂榜,上面密密麻麻譽寫著數以百計的名字。
這些,都是今屆江州舉子試金榜題名的名單,其中王氏族人有三人考中,相當不俗。
然而現在,王之向卻並不關心那些,他的目光只盯著名單上第一個名字看。
看了好一會,冷笑道:「果然非池中物,頭角崢嶸啊!」
一把抓起這張榜單,五指一捏,頓時成為片片紙屑:「來人,找寶兒來見我……」
……
自從搬進這座江岸宅院,家裡還從沒有像今天這麼熱鬧過,報喜的信使走了,附近的「鄰居們」立刻就聞訊湧來,都要來沾沾喜氣。雖然在此之前,彼此之間幾乎沒有來往,但已經不重要;
然後是褚秀才,這次帶著妻兒,全部來恭賀。望著容光煥發的陳晉,褚秀才百感交集,態度更為恭敬。在他心目中,陳晉是自己所能結識得到的最厲害的人物了;
又有出雲觀的全體同仁,蘇雲聶鋒等,都備了厚禮來。他們與陳晉的交情,主要是通過顧樂游的介紹,但不妨礙這次來錦上添花,人脈嘛,沒人嫌多的。
還有一眾江州學院的同窗們……
同去考試的林志成程明幾個,卻都落榜,鬱悶不已。縱然如此,也得打醒精神來道喜。
陳晉年紀輕輕中舉,而且是魁首,前途可謂一片光明。
這樣的人物對象,不能錯過情面結交。
熱鬧連續好幾天,宴席不斷,其中鹿鳴宴為重頭戲。
各種應酬都是推不開的,陳晉也放開了,反正不用錢。
這天,登門來恭賀的赫然是王於寶,馬車上裝著大包小盒的,禮儀很重。
「這些,都是給守恆慶賀的。」
「不敢當,我受之有愧,萬不敢收。」
王於寶臉色一板:「守恆,你這麼說的話,莫非還心存怪怨?」
陳晉忙道:「怎麼會?我今年能獲得舉子試資格,多得王兄幫忙支持。」
兩人一番寒暄,陳晉就叫小倩把禮儀都收了。
到廳上落座,喝了茶後,王於寶直接道:「守恆,你高中解元,明年去參加會試吧。」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
「呵呵,如此正好,咱們一起走?」
王於寶也是舉人之身,而且考過一次會試了,只是沒有考中。
王於俊同樣如此。
陳晉答道:「不巧,過得兩日,我就得離開江州,前往中州了。」
「去中州蘇家?」
「嗯,許諾與人,不能失信。」
王於寶贊道:「好一個衣帶漸寬郎,這一下,有情人終成眷屬了。」
陳晉道:「希望如此。」
「哦,守恆,聽你的語氣,是否擔心蘇氏拒親,不肯把蘇瑾嫁給你?」
蘇孝文死了,他這一房只剩蘇瑾一個,而女子是沒有做主的資格的,尤其是未出閣的少女。
所以這門親事,必須要得到蘇氏長輩們的同意。
陳晉道:「我只是有所憂慮,具體如何,要到了中州才知道。」
王於寶深深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相比蘇氏,吾王氏卻早已同意,只可惜守恆你心有所屬。」
陳晉忙道:「我總不能做個言而無信,始亂終棄之徒。」
「也罷,那我在此祝你一路順風,馬到功成。」
王於寶說道,很快告辭離去。
回到王家巷,被堂兄王於俊攔住了:「談得如何?」
王於寶搖了搖頭:「他說要離開江州,前往中州。」
王於俊咧嘴一笑:「果然是個有骨氣的,不過我聽說從江州去中州的路上很不太平,賊寇橫行,妖邪出沒,常常死人,倒是可惜了……」
這段劇情雖然長了點,但追訂卻是節節高升的,也快要完結了,希望大家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