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有朋自遠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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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晉想要去賺取潤筆是客觀上的因素,不過在主觀上,他不願意再去秋月樓。

  雖然說做生不如做熟,但把兩首詞放到同一間勾欄,不利於傳播,《立言篇》收到的反饋效果便不好。

  賺錢的路子,陳晉還有其他選項,可凝聚文氣神韻,卻只能靠內容推送。

  所以要做出更好的選擇,從而一箭雙鵰。

  只是那麼多間勾欄,一時間倒不好決定。

  褚秀才站在一邊等候,有心想要給出個建議,可想了想,覺得自己的身份並不適宜多嘴,所以還是乖乖等著便是。

  陳晉忽問:「褚秀才,你認為該去哪間?」

  褚秀才心頭頓時萌生出一種被尊重的感覺,嘴裡忙道:「哪間都行,我聽公子的。」

  他有自知之明,雖然想說去首屈一指的春雨杏花樓,但那地方實在太高檔了,消費高得離譜。與之對比,秋月樓簡直不入流。

  雖然對方也派來一張拜帖,可措辭語氣明顯不同。

  ……

  「書生,哈哈哈,果然是你!」

  忽然有爽朗的笑聲傳來,隨即踏進兩人,走在前頭那個,可不正是道士顧樂游嗎?

  他身穿一件青色道袍,頭髮挽個髮髻,插根木簪,卻故意垂幾縷髮絲下來,以表示灑脫不羈;只可惜髮型下的臉龐乏善可陳,酒槽鼻,臉頰有瘡疤,看上去倒顯得有些猥瑣了。

  法劍赤月裝在劍匣內,又用布條纏住,斜掛在背上。

  一身黑羽的八哥小八站立在劍柄上,很是靈動地東張西望。

  跟在顧樂游身後的,赫然是道童劉元,背著個大包袱。

  兩人都是風塵僕僕的樣子。

  看見他們,陳晉喜出望外,踏步迎上來:「道士,你終於來了,我還以為伱不想離開嶺南了。」

  顧樂游笑道:「怎麼會?我說過一定要來見識江南的花花世界,要在這個江湖上揚名立萬,男人大丈夫,說到做到。」

  陳晉請他們坐下,小倩很乖巧地端上茶水點心等。

  見到少女,顧樂游不禁眨了眨眼睛,像是認不出了一般。

  小倩的變化實在太大,以前的她瘦巴巴一個,一臉蒼白,仿佛沒吃過飽飯,沒睡過好覺似的;而今一看,身形已經豐潤起來了,漂亮得不像話。

  說起來,陳晉身邊總不缺出色的女子,走了一個又來一個,艷羨旁人。

  老天爺真是不公平。

  就憑長得一張好皮囊嗎?

  哼哼,現在的姑娘們實在太膚淺了……

  想到自己孑然一身,想去趟勾欄尋求慰藉,還得辛辛苦苦積攢好久的錢,顧樂游不禁黯然長嘆: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陳晉疑問:「道士,你嘆什麼氣?」

  顧樂游乾咳一聲,環顧四周:「這間書齋?」

  「我租的。」

  「也住這裡?」

  陳晉搖頭道:「我另外買了座宅院,就在附近不遠。走吧,去家裡坐。」

  吩咐褚秀才看店,帶著顧樂游與劉元走了。

  目送他們背影,褚秀才有些好奇,覺得公子交遊廣闊,果然是有來頭的……

  回到宅院,見時辰差不多了,小倩開始張羅晚飯。

  看到這一座位置清淨、風景上佳的江景房,顧樂游雙眼都放光了,又是一嘆:「書生,短短數月,你已經置辦下一番產業,在江州站穩了腳跟。」

  陳晉笑道:「撿便宜買的,不值多少錢……對了,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你不是早跟我說過在江州的嘛,以你的喜好,定居的話,多半會選擇住在文廟附近。這一找,就找到了。」

  顧樂游解釋道。

  陳晉頓時恍然。

  當初分別,因為存在太多的不確定性,他沒法和顧樂游約定。畢竟很多事情,都是進入江州後才定下來的。

  安定下來後,本想寫信告訴顧樂游的,然而山高路遠,萬里迢迢,實在不便。可能信還沒寄到五嶺,顧樂游就已經在前往江州的路上了。

  唯有作罷。

  心想顧樂游來到江州的話,以他的本事,再加上小八的靈巧,找到自己並不難。

  現在看來,確實如此。

  陳晉看了看劉元,問:「劉元跟著你來了,那道觀那邊?」

  顧樂游答道:「我委託給老賴打理了,老賴現在可發跡得很。原本呢,我想讓劉元留在道觀的,可他不願意,死活要跟著來。」

  對此陳晉能夠理解,劉元無親無故,而且跟著顧樂游修行道法,等於是拜師了的。顧樂游要離開嶺南,劉元自然想要跟隨。畢竟這一走,可不是一年半載的事,再回五嶺,都不知是什麼時候了。

  顧樂游接著道:「我仔細想過了,師父臨終前的意願,不僅是要讓我守住道觀,更是要我將道觀發揚光大。」

  其實當其時出雲道人根本沒說出什麼遺願,不過顧樂游的理解倒也不會錯。

  人活於世上,自當銳意進取,發憤圖強。

  況且他正青春年輕,豈會甘於偏居一隅,躲在嶺南邊荒過完一生?

  更別說最好的朋友已經走了出去。

  依照原計劃,顧樂游本該早抵達江州的,不過因為某些事情而耽擱了。

  把道觀修葺一新後,他忽然感到一陣莫名的空虛感,如同達成了一個人生小目標,卻失去了前進的方向感,有點茫然了。隨後進入到一段賢者思考的時間,想了好些日子。

  想得心煩氣躁,終於痛下決心,揣著錢去春風樓翻了琴操姑娘的牌子。

  那一夜,這廝很無恥地服用了一顆精元丸,可把琴操姑娘累壞了。

  只是第二天離開的時候,顧樂游的心中更空虛了。他甚至感到百無聊賴,什麼都提不起精神來。

  作為修行中人,觸感敏銳,他知道自己是陷入某種妄念了。

  於是當機立斷,做出決定,離開五嶺,前往江州尋找陳晉。

  這可視作一次旅行散心,也可理解為一次遷徙,具體如何,要看未來的發展情況。

  了解到這些後,陳晉又問起馬生申。

  顧樂游回答道:「自從生申兄當上了捕頭,高州府境內變得天下太平了。他那一把刀,嚇人得很。」

  陳晉聞之莞爾,以馬生申武道第四境的修為,坐鎮高州府城,簡直降維打擊,誰敢鬧事?

  當然,這也是因為內廠爪牙還沒有伸到那邊去的緣故。

  顧樂游又道:「不過我聽說他妻子阿繡似乎生病了,身子骨不太好。」

  說起阿繡,陳晉立刻想起那個天生失明,但愛嗅花香,愛曬陽光的美麗女子來,忙問:「她怎麼啦?」

  「我不清楚,問過一回,生申兄只說是老毛病了,我不便多問。」

  「那應該沒有大礙。」

  顧樂游忽然沖陳晉眨了眨眼睛:「書生,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陳晉一怔:「何事?」

  顧樂游道:「有朋自遠方來,你是不是該給我接風洗塵?」

  陳晉回答:「我這不就是給你接風洗塵?小倩買了雞鴨,還有半隻羊。至於酒嘛,你應該帶了多寶酒來,我的可早就喝完了。」

  顧樂游嘿嘿笑道:「酒肉尋常事,天天有得吃喝,不算什麼。我尋思著,應該去見識一下有江州特色的東西。你懂的……」

  陳晉:「……」

  見其一副猥瑣的笑容,自然就懂得了,疑問:「你們走了那麼久的路,不累?」

  顧樂游朗聲道:「吾輩修行中人,風餐露宿,日夜兼程,何足道哉?怎會累呢。況且臨行前,老賴給了兩大瓶精元丸,一瓶我的,一瓶你的。」

  這下陳晉沒話講了,直接問:「你想去哪間?」

  顧樂游道:「我來的路上就聽說了,在江州,春花杏雨樓獨占鰲頭,裡面的姑娘個個如花似玉,各具才藝,還被評成什麼金釵的,聲名遠播。要不,就去這家見識見識?」

  「行,你說了算。」

  陳晉倒也乾脆,想著要不要叫上褚秀才,但轉念一想,算了。褚秀才與顧樂游不熟,沒話說。而且老帶褚秀才去聽曲,可能會破壞到他家庭團結,那就不好了。

  決定去春花杏雨樓,但晚飯還是要吃的,先墊飽了肚子再說。

  聽說又不帶自己去,小倩的眼神都有幾分幽怨了。

  吃飽喝足,準備出發。

  陳晉疑問:「道士,你就穿這身去?」

  顧樂游反問:「有什麼問題?書生,我跟你說,我這一身,正是與眾不同,姑娘們也喜歡,道爺前道爺後地叫,最為享受了。」

  不得不說,這貨是懂得制服套路的。

  陳晉一聳肩:「你覺得享受就好。」

  顧樂游好奇地看著靈猴小聖:「這猴子?」

  陳晉簡要地介紹了下。

  顧樂游恍然道:「原來如此,就跟養條狗看家護院差不多的道理。」

  「吱吱!」

  小聖很不滿意地揚起拳頭,表示抗議。

  顧樂游笑道:「果然靈性……書生,我把小八留在這裡,不會被小聖欺負吧?」

  去勾欄接風洗塵,帶上小八不合適,這貨太靈性了,又擅於模仿叫聲,讓人尷尬。

  所以辦事之際,顧樂游都是把它打發出去的。

  「哼,我才不怕它。」

  陳晉還沒有回答,小八已經傲嬌地說話了。

  鳥兒會說話,倒把小聖給嚇一跳,同時好奇地睜大眼睛看著,想要搞清楚怎麼回事。

  陳晉笑道:「沒事的,小聖聽話得很,不會亂來。說不定它們兩個,還會成為朋友。」

  「那就好。」

  劉元私底下對顧樂游道:「觀主師兄,我就不去了吧。」

  顧樂游臉色一板:「必須要去。」

  劉元苦著臉:「但我真沒什麼興趣。」

  「沒有興趣也得去,你留下來,人家小倩姑娘怎麼辦?瓜田李下,咱們要懂得避嫌。」

  「啊!」

  劉元心頭一凜,他卻沒想到這個問題。

  這座宅院不小,房間不少,可不管怎麼說,都是同一屋檐下,剩下兩個人的話,難免不便。

  還是觀主師兄想得周全,看似大咧咧的,可在講究分寸的地方,卻人情練達,滴水不漏。

  ……

  春花杏雨樓距離這邊頗遠,光靠雙腿走去,不是待客之道,陳晉就去僱傭了一輛馬車。

  坐在車上,顧樂游四下張望。

  天已暮晚,但街上依然人來人往,很是熙攘熱鬧,街道兩邊店鋪林立,早早掛上了燈籠,火光明亮,一片輝煌。

  顧樂游不禁嘆道:「來到這江州城,咱們高州府與之相比,簡直如同鄉下地方了。」

  確實如此,不管是街道大小,房屋比較,以及人流層面等,相差的真不是一星半點。

  這還不算江州的正常狀態。

  自從廟會那晚後,全城宵禁了好幾天,弄得雞飛狗跳,到了近期,才慢慢恢復過來。

  不過那些事情,現在沒必要跟顧樂遊說,以免壞了興致。

  劉元倒是個老實孩子:「觀主師兄,地方太大,人太多,不就顯得嘈雜了嗎?會影響我們修行。」

  顧樂游嘴一撇:「說得好像你一個人呆在五嶺道觀,就能修行得很好似的。我告訴你,修行從來不是閉門造車,而是應該走出來,多見識一番花花世界。身在紅塵,道心不染,這才是正道。」

  對於這位觀主師兄,劉元向來很信服的:「多謝師兄賜教。」

  顧樂游拍了拍他肩膀:「劉元,人生在世,有很多道理都不是在書籍上就能學到的,必須在人身上學。譬如上次,我去春風樓翻琴操姑娘的牌子,雖然花費了不少錢,可也在她身上學到了不少深刻的道理,大有裨益……書生,你說是不是?」

  陳晉:「……」

  這廝滿嘴跑火車,歪理說道一套套的,偏偏有時候說的還真是這個理,讓人難以反駁。

  顧樂游忽而湊近來,仔細打量起來,好一會才嘆道:「書生,你的修為又精進了。」

  「你看得出來?」

  「看不出來,但感覺得到。」

  顧樂游沒有多問,修為境界本為個人私隱,不能隨便刺探打聽。

  陳晉笑道:「我來到江州後,機緣巧合,得了些際遇。」

  顧樂游一拍手,藉機又教育起劉元來:「越是繁華熱鬧的地方,越容易撞到緣法。今晚,咱們便去春雨杏花樓與金釵們好生切磋切磋,說不定能一夕開竅,打開一個新天地呢。」

  正說著,馬車停下,已經到了。

  說個半好消息,前一陣子不是被女兒玩平板,胡亂充值了一千六百多塊的遊戲鑽石嘛。經過一番扯皮折騰,打了一連串的投訴電話,終於可以退回一半的錢了,勉強回點血……都是血汗錢呀!半個月的全勤……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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