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說好的讀書考功名,你卻成了神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陽光明媚,山風吹拂,吹動松濤陣陣,似在奏樂。

  道童劉元鼓足了勁生火,把火堆弄得旺旺的,鐵鍋內,雞湯翻滾,散發出濃郁的香味。

  陳晉坐在一邊,笑道:「劉元,看來你學到了不少本事,能獵殺到這錦毛山雞了。」

  劉元回答:「現在道觀只有觀主師兄與我在,師兄又常常不在山上,我必須學會自立,否則日子如何能過得下去?」

  對於道觀的情形,陳晉是知道的,著實算清苦。他以前做客時倒是吃好喝好,但實際上,自從出雲道人仙逝,出雲觀已是步履維艱。除了日常花銷,還得繳納大筆供奉,以及官府方面的賦稅。

  是的,只要有度牒的正規道士,以及和尚,都得交稅,這並非什麼稀奇事。

  有名的大道觀寺廟,財路廣發,擁有大片的土地和佃戶等,自然不愁收入。可對於某些散修道觀,等於小作坊類型,謀生便沒那麼容易了,想生活得滋潤,更要有頭腦有本事手段才行。

  像顧樂游和賴志書三頭兩天往城裡跑,可不是體驗生活,而是實打實的去謀生。

  陳晉道:「黃仙沒了,從此以後,道觀不再需要繳納供奉,日子自然會好起來。」

  劉元忙道:「多謝陳公子,多謝馬捕快。」

  「不說那些客套虛話了,快加柴火吧,等著你的雞肉下酒呢。」

  「很快就好。」

  陳晉轉過身,去問大馬金刀般坐著的馬生申:「生申兄,你對猖神可有了解?」

  馬生申回答:「征伐亂戰中不得安撫超度者,便有機會成為猖神。」

  「如此說來,猖神並非一地獨有?」

  「呵呵,猖神本是泛指之義。守恆,伱為修行者,連這些都不知道?」

  陳晉不好意思地道:「我無門無派,屬於半路子的野修士。」

  馬生申瞥他一眼:「但你的劍法,可是犀利得很。」

  陳晉疑問:「何以見得?」

  「我一路上來,看到倒在地上的黃皮子屍體,都是一劍斃命,而且每一劍的傷口都極為整齊有致。」

  陳晉沒想到他目光這麼毒,能從屍體上的傷口判斷出用劍者的手法來。

  當下道:「生申兄的刀法卻更犀利。」

  「我這是家傳的刀法。」

  「那你父輩的刀法,豈不是出神入化了?」

  馬生申啞然失笑:「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我父親只是在衙門當差的衙役,普普通通,連雞都沒殺過一隻。」

  「怎會這樣?」

  陳晉感到驚詫,按照他的理解,「祖傳」也好,「家傳」也罷,只要是真東西,就意味著一份底蘊。

  馬生申的家傳刀法肯定不俗,能一刀斬下黃老仙頭顱的,能是假貨?

  那一刀,快速無比,凌厲非常。

  陳晉不曾見過這麼快的刀。

  馬生申回答道:「練武往往因人而異,我的刀快,其實不在於刀譜之上,唯苦練手熟爾。我相信你練劍,也是如此。」

  陳晉嘿嘿一笑:「不錯。」

  有些事情,其實心中明了,只是找個話題,與對方多做交流。畢竟馬生申惜字如金,能讓他多說話,真不容易。

  一會之後,雞熬好了,劉元用大盤裝起,端上桌來,還有數樣其他的菜蔬,以及大壇的多寶酒。

  劉元說這酒新釀出來不久,欠缺些火候,但可以喝了。

  陳晉本要叫他坐下來一起吃的,但劉元心思玲瓏,哪會真坐下來?找個藉口,自顧去做事了。

  劉元不敢打擾兩人喝酒,那邊卻來了三人,遲疑地站著,不好過來。

  陳晉一看,三個都是五、六十歲的老者,做管家打扮,形貌與眾不同,身上那股陰魅氣息更隱瞞不住。各個手裡提著大包小包的,像是來送禮的人。

  劉元在屋裡瞧見,連忙跑出來,跟三個老者嘀咕幾句,然後回到院中:「陳公子,馬捕快,那三位是胡仙柳仙白仙的管事,特地登門拜訪。」

  陳晉笑了下:「這是殺雞儆猴,猴子成了驚弓之鳥……生申兄,你怎麼看?」

  馬生申吃著肉:「我只按法令辦事。」

  「好。」

  陳晉對劉元道:「你去和他們說,只要安分守己,老老實實的,巡捕司不會動他們。」

  「明白。」

  劉元有一種揚眉吐氣的爽快感,他只是個小道童,平常時候面對仙家管事,那是提心弔膽,唯唯諾諾的。

  現在倒好,彼此之間的姿態完全調轉過來了。

  三位管事得了話,如釋重負,把手上的禮一個勁地塞給劉元。

  劉元可不敢貿然接收,等聽到陳晉發話,這才把東西都收了,然後全部捧送回來。

  這些禮主要為金銀藥材等物,價值不菲。

  馬生申明言了,他只拿功勞,不收別的;陳晉也只取了一盒上等藥材,正好拿回去給大舅療傷補身,至於金銀錢財,他手頭不缺,上次收繳黑山賊的大迭銀票還一點沒用呢。

  其他的,全部讓劉元收了,當補貼道觀家用。

  劉元知道自家師兄與陳晉的交情,也不多推託,笑眯眯地道謝。心想當初自己選擇留下來,做得實在太對。

  這不,好日子要來了。

  想想叛逃離開的蘇過和張成,聽說他們下山後跟隨石世明開了間鏢局,卻遭遇邪祟,死於非命了。

  吃飽喝足,馬生申依然留下,等待巡捕司的番役過來,處理山上後事;陳晉則施展身法下山,返回老丘莊,以免大舅他們擔心。

  當回到後,果然一群人就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問東問西。

  陳晉沒有過多述說自己,而是把重點放在馬生申身上,說其代表巡捕司出手斬了黃老仙。

  這是要把巡捕司拉過來撐場面,一同對抗苗知府的意思。

  賴志書聽到,驚叫道:「陳老弟,你說的可是馬生申馬捕快?他不是化州府那邊的嗎?」

  陳晉問:「你認識他?」

  賴志書一拍手:「神馬快刀馬捕快,誰不認識?」

  顧樂游頓時恍然道:「原來是他,咱家雖然不曾與他見過面,卻也聽過赫赫威名,他不是還有個外號,喚作『鬼馬飛刀』的?」

  「對對,正是。」

  陳晉倒沒想到馬生申竟有如此之大的名頭,而馬生申從未曾說起過,端是內斂低調。

  神馬快刀,那刀著實快,名副其實;至於另一個外號「鬼馬飛刀」,這就沒有見過了,有機會得見識下。

  他進房去見大舅。

  丘不歸聽完,神態欣慰:不知不覺間,這位文弱外甥竟已有了獨當一面的實力,從本事手段,到心性氣度,再到交際人脈,都拿出了卓越的表現。

  忍不住道:「小郎,大舅無意窺探和干涉你的私隱,可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學了多少本事?」

  到了此時,陳晉沒必要再藏著掖著了,回答道:「學了一門劍法,喚作《永字八劍》。」

  「《永字八劍》?這名稱倒是有些奇特,看起來是讀書人的劍法,不錯。還有呢?」

  「還學了些法術。」

  丘不歸吃一驚:「你能學法術?」

  「因緣際遇下得了一些秘籍法門,就學了。」

  丘不歸注意到量詞「一些」,就代表不止一門了:「是什麼法術?」

  陳晉答道:「有通幽、指化、遁地、壺天……」

  每聽到一個名稱,丘不歸的嘴巴就張大一分,他趕緊一擺手:「好了好了。」

  然後像看怪物般看著陳晉,一會才道:「這些法術,你是在學呢,還是已經學會了?」

  「勉強算入門吧。」

  丘不歸是懂得「入門」的涵義的,如果說其中一門法術學入門了,還算正常,但要是那麼多門,門門入門,可就驚世駭俗了。

  這樣的話,眼前的這個外甥,還是自己的外甥嗎?

  可以肯定地說,絕對不是以前的那個外甥了。

  呃,有點拗口,得好好捋一捋,消化消化。

  陳晉說道:「大舅,其實我在獄中得了奇遇,被高人點化了。」

  奇遇、高人,往往是最好的掩飾和解釋。

  而且也沒有說錯,蘇孝文相贈《三立經》,不折不扣屬於奇遇了。關於《三立經》的傳承來歷,至今還是個謎團,曾問過老師,可蘇孝文在此事上卻迷糊了,根本想不起來,倒是玄乎。

  丘不歸忙道:「你的奇遇,不必和我細說,那是你的福緣。」

  陳晉就坡下驢:「其實我找寶兒學的吐納法和養神法,還有大舅你相贈的《輕身功》,都幫了我很多。」

  丘不歸嘆道:「功法秘籍都是死的,只有人學會了,學以致用,才算活過來。小郎,你如此上進,做得很好。」

  都說「患難見真情」,半點不差,這次丘氏出了那麼大的事,如果沒有陳晉挺身而出,根本撐不住。別的不說,沒有那枚鬼畜還陽丹,丘不歸早涼快去了。

  所以對於陳晉,丘不歸怎會去猜疑?他只是一時間接受不了這個外甥變得那麼強了。

  在丘不歸心目中,一直把陳晉視作讀書人的。

  說好的讀書考功名,怎地轉眼去修行,學了道法成了神?

  反差太大,需要時間來消化。

  現在沒空想那些,丘不歸直接問:「小郎,你準備如何對付苗佳峰?」

  陳晉回答:「接連幾次都是他作祟,該換到咱們出招了。」

  丘不歸沉聲道:「殺官始終是個忌諱,他如果不明不白地死在任上,勢必會引來朝廷調查。這樣的事,巡捕司也不可能會答應的。」

  殺官,往往與「造反」掛鉤,當走到那一步,便是不歸路了。這兒畢竟是皇權主導的古世界,不是仙人滿天飛,隨手滅山海的神話世界將。

  苗佳峰身為一州知府,乃是主官,可不是那些佐貳官能比擬的。他又出身大族,若是橫死,勢必引發巨大的反應。

  陳晉沉吟道:「我會考慮周全的。」

  丘不歸則暗嘆一聲,其實他躺在床上休養,並不僅僅是休養,對於目前的局勢幾番斟酌,想了好久,始終不得妥善之法,難以破局。

  苗佳峰的官身,就是一張最好的護身符,只要有這護身符在,便很難對其下手。

  正如苗佳峰針對丘不歸,也是借了剿匪的機會進行算計,而不會直接下令來抓人。

  丘不歸想不到好的法子,也不認為陳晉能想得到,陳晉的確學了不少本領,可現在的處境是官場上的問題,以陳晉的年紀資歷,在謀略算計上,怎麼跟人斗?

  陳晉不行的話,丘不嫁丘不來他們就更別提了。

  丘不歸甚至想過「惹不起躲得起」的念頭,再度舉家搬遷,離開嶺南。只是他現在重傷未愈,還有父親老丘身子骨欠佳,很難支撐得住進行長途跋涉了。

  遷徙之念,唯有作罷。

  陳晉見大舅神色頗有些黯然,便安慰道:「大舅放心,一切會好的。」

  丘不歸當即回了句:「一切會好的。」

  陳晉就不再打擾他休息,走出房間。

  到了外面,又被顧樂游纏住。

  顧樂游一則想搞清楚五嶺上的變故,以及未來走向;一則想結識馬生申,要請陳晉做介紹人。

  陳晉道:「仙家被剿滅,山峰成為無主之地,應該會被巡捕司接管,官府方面可能也會插一隻腳進來。至於最後如何安排,我哪知道?道士,你不是說胡仙家邀你過去落戶嘛,談得怎樣了?」

  顧樂遊說:「如今黃仙被滅了,不用再繳納供奉,我幹嘛還要搬走?」

  陳晉點頭道:「確實如此。」

  顧樂游雙眼放光:「第一峰上的散修道觀本就寥寥無幾,我與老賴結盟,也許能弄個山峰之主噹噹,那就爽了。」

  陳晉笑道:「有機會的,既然如此,那你們該早點回山去,做好準備。」

  顧樂游卻猛搖頭:「那可不行,你的事還沒有了結呢,我做不出半途而廢,背棄朋友的事。」

  是個仁義的。

  陳晉大笑:「沖你這句話,我一定要帶你去找生申兄喝酒。」

  顧樂游頓時美滋滋的,他本就是個喜歡結交友朋的人,對於「神馬快刀」馬生申,可是仰慕已久。

  忽又想起一事,問:「書生,你想到對付苗知府的辦法了?」

  陳晉雙眼眯了眯:「暫時沒有,但辦法總會有的,不是嗎?」

  顧樂游搔搔頭,他倒想替好友分憂來著,但苦於無良策。

  現在的局面,顯然已陷入了僵局。

  親愛的書友姥爺們,能否說好給個全訂?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