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巧合,純屬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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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陳晉決定返回莊上。

  他始終不太放心。

  事實上,如果不是丘不嫁煉法入門,實力大增,陳晉根本不會離開老丘莊,至於進城刺探情報的事,可以請顧樂遊走一趟。

  而來這一趟,已經達到了預期,大舅寫的親筆信送出去了,當面確定了楊榮的態度;雖然沒有真正進入府衙,但起碼摸到了些苗佳峰的底細。

  最大的收穫,與馬生申喝了一頓痛快的酒。

  馬生申是個一諾千金的人物,武功不俗,有他出手相助,能增添幾分底氣。

  靠人不如靠己,核心意思是不能太依賴別人,不能把所有希望寄託於他人身上,並非說完全不需要外來幫助。

  絕對的獨立根本不存在,正如所謂的「絕對自由」。

  「嗯?」

  當來到城門附近的時候,發現竟設置了門禁。兵丁們把關嚴厲,對於進出的人進行稽查。

  毫無疑問,定是苗佳峰的命令。

  前夜探查府衙,打草驚蛇了。

  陳晉毫不慌張,故技重施,施施然走了出去。

  「咦,剛才似乎有個人影……」

  一名門卒突然叫道。

  身邊的同僚舉目張望:「哪裡?」

  「我不確定,很快就不見了。」

  「嘿,你是眼花了吧。咱們這麼多人在此把守,便是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陳晉不是蒼蠅,卻比蒼蠅更能飛。

  那門卒亦非眼花,一眾守兵聚集,個個都是練過的,氣血旺盛,使得陳晉的隱形法露出了一絲破綻端倪。

  還得繼續苦修才行。

  回到莊後,把情況跟大舅說了。

  丘不歸沉聲道:「湘西有行屍宗,稱得上是一大宗門。這姓苗的,很可能便出身於此,至少是具備相關背景的。」

  陳晉道:「難怪剛上任不久,就能搞這麼多事出來。」

  丘不歸語重心長地道:「小郎,你也是會讀書考功名的人,要切記一點,為官者,最重要是背後有山,上面有人,這樣你才能站得牢靠,爬得上去。世族名家、宗派門戶,他們的觸手和影響力方方面面,無處不在。」

  「大舅的意思?」

  「伱老師的女兒挺好的,與你正般配。」

  陳晉:「……」

  「並非大舅勢利,要你巴結方家,而是娶妻當娶賢。其實說起來,以方瑾的情況,她回去宗族後,日子未必會好過。」

  陳晉點頭道:「大舅,我明白的,我本就答應了老師,要照顧小師妹。至於成親的事,現在言之過早,她可還在守孝期內。」

  丘不歸看著他:「小郎,你非池中物。嶺南邊荒實在太小,也太偏,讓你走出去,才是最好的成長。」

  陳晉疑問:「大舅你這是怎麼啦?」

  丘不歸笑笑:「我沒事,只是有些感嘆。」

  頓一頓,又叮囑道:「但你始終要記得保持謙遜,才能學到更多。」

  說實話,陳晉挺不習慣大舅變得如此感性,看來這次的挫折打擊,對大舅的影響著實不小。

  接下來,丘不歸向他講述了關於地道的事,這是老丘莊的最後退路,若事不可為,眾人可從其中逃遁。

  進可攻,退可跑,挺好的。

  到了下午,有人行色匆匆地來到莊上,赫然是賴志書去而復返:「陳老弟在哪?我有重要情報相告。」

  顧樂游吃一驚:「你回去五嶺後,真得搞到了情報?」

  賴志書道:「其實是陳老弟未卜先知,早料到了苗知府會與仙家勾結。」

  聞訊而來的「陳先知」一臉淡定,其實內心全是懵逼的,只能說此事巧合,純屬巧合。

  陳晉曾與黃大仙鼠仙祂們交過手,對方雖然不是真身,不算真正的實力,但管中窺豹,略見一斑,並不怵。

  其實陳晉自己從來不擔心過,他擔心的,是精神糊塗的外公、重傷未愈的大舅、以及缺乏自保能力的二舅和表弟他們。

  一個人做事可以風風火火,百無禁忌,但身邊有了羈絆,就必須考慮周全了。

  這就是責任。

  無論如何,陳晉都不希望看到親人們受到傷害。

  賴志書又拿出一個小包袱,神神秘秘地道:「我還搞到了好東西,也許能對付黃大仙祂們。」

  顧樂游好奇問:「是什麼?」

  「慈平寺的香灰。」

  「肉身佛那殿裡的?」

  「當然,其他殿的爐子香火可不管用。」

  顧樂游眼神亮起來:「這東西可是緊俏貨,而且價格不低,老賴,你怎麼搞到的?」

  陳晉疑問:「真得有用?」

  顧樂游解釋道:「釋家和尚雖然少與人爭鬥廝殺,但金身願力著實有些門道。那香火能驅邪辟鬼,頗具靈驗。一年到頭,不知多少人來求,只盼得一撮香灰回去,放在家裡鎮宅。前提在於,得求到真貨。禿驢們生財有道,卻也學會了摻假,學了客棧酒鋪往酒水兌水的招數。」

  一邊說著,一邊瞧著賴志書。

  賴志書不滿了:「你看我是什麼意思?懷疑這包里的被摻假了?我告訴你,我與寺里的普智大師可是相交多年的好友,走他門路買到的,足足用了幾十兩銀子。」

  顧樂游一臉壞笑道:「你們相交多年,那這趟走得是前門,還是後門?」

  賴志書可是個正經道士,一時間沒聽懂這話。

  陳晉聽不下去了,趕緊道:「拿點香灰我看看。」

  賴志書小心翼翼打開包袱,取出一撮來,又拿出一張符紙,香灰放在符紙上。

  顧樂游見到,頓時嚷道:「我說老賴,你平時製作的護身符,不會裡面也放了香灰吧?」

  賴志書老臉一紅,訕訕然道:「偶爾放點,可節省法力,我畢竟不是專業煉符出身的道士。」

  顧樂游曬然道:「沒想到你比我還會做生意。」

  陳晉:「……」

  這算什麼操作?中西結合?涼茶里放感冒藥?

  端起香灰仔細觀察,又嗅聞了下,並未發現到神異之處。

  賴志書道:「金身願力,要釋家門人才能感觸得到,外人是瞧不出門道的。」

  陳晉疑問:「這金身願力與一般的香火道有何不同?」

  「差別很大,雖然表現形式皆以香火為媒介,但內核完全不同。釋家主旨,講因果報應;香火道可沒有這些,側重於請神……至於具體情況,我不是很了解。咱家散修,只勉強算是修行中人,哪裡能深入了解到真正的道行?」

  陳晉就不再多問。

  顧樂游道:「時間緊迫,咱們快動手用香灰製造護身符吧,這樣莊上人人皆可佩戴,到時妖邪入侵,總算能增加些抵禦的能力。」

  陳晉不會畫符,幫不上忙,留在這只會添亂,於是離開,去找丘不嫁。

  「小郎,你來得正好,我發現莊外來了一隊兵甲,足有上百人,我不好下手攔阻。」

  丘不嫁臉色凝重。

  陳晉問:「確定是軍伍?」

  「都是輕騎,穿著皮甲,拿的武器是大刀長槍,還有弓弩之類,只有當兵的,才會具備如此武裝規模。」

  「他們沒打旗號?」

  「呃,好像沒有。」

  陳晉頓時有些緊張,心想難道是黑山賊殺過來了?這也太猖狂了。

  「走,我們去看看。」

  到了莊門處,登上箭樓,舉目眺望。

  不得不說老丘莊的建築設計了得,典型的客家圍屋式,易守難攻,一旦遭遇賊亂,大門一關,便等於一個圓形大陣了。當初陳晉登山,居高俯視,就見識過了。

  等了一陣,馬蹄霍霍,在暮色中人馬出現,直奔而來。

  陳晉還是第一次直觀如此規模的騎兵,百來騎說起來似乎不多,但匯聚在一起,轟轟隆隆,自有一股兇悍的殺伐氣勢蒸騰。

  這絕對是百戰之兵。

  嶺南邊荒,自古多蠻番作亂,是以王朝設兵,都是精兵。

  陳晉聽大舅說過,這些兵力又分成兩三個機構派系,相互間有一個牽制平衡的作用,非軍門中人,都搞不清楚。

  這也是朝廷機關的常態,就說府衙中,光各房各班差役,加上來多達數百人,典型的尾大不掉。

  但沒這麼多人還不行,部門工作根本運轉不起來。

  言歸正傳,陳晉打量起這隊輕騎,感覺不像是黑山賊。

  黑山賊也是出身軍伍,然而潰敗了,成為亂兵,逃兵,一路燒掠劫殺,落草為寇,自然會沾染上賊寇的作風。

  「聿!」

  戰馬長嘶,輕騎隊伍齊刷刷地勒停在莊下,領頭一將,全身披掛整齊,馬鞍上掛著一對短戟,他仰起頭,叫道:「某乃高州府兵營副將趙長空,特來探望丘都尉,還請打開莊門,讓吾等進去。」

  陳晉朗聲道:「趙副將,抱歉,吾家規矩,入晚關門閉戶,便不會再開的了。」

  趙長空眉頭一皺:「閣下的意思,是不相信我了?」

  陳晉回答:「不是不信,而是規矩如此……不過我可以請我大舅過來,與你說幾句話。」

  「好,那我就在這等著。」

  約摸半刻鐘後,丘不嫁命人用軟轎子把丘不歸抬上了箭樓,經過兩三天的治療休養,丘不歸的身體好了許多,他竟站了起來,對著下面道:「原來是趙副將,你披甲帶兵地來探望我,究竟是何用意?」

  見到他,趙長空連忙在馬上做個禮:「見過都尉,我帶隊前來,是為了剿匪。」

  「呵,剿匪不去黑山寨,卻來我這裡,似乎說不過去。」

  「府衙苗大人說城郊出現了黑山賊,還把一眾班頭差役打傷,我這才申請了軍令,出城巡查。見天色已晚,路過這裡,所以想入莊探望都尉。」

  丘不歸笑道:「原來如此,倒是有心了,不過時間不對,我家大門已關上,輕易不會再開。」

  趙長空道:「無妨,我見都尉精神不錯,便能安心。」

  丘不歸說:「我天生命大,死不了,再養一段時日,便可痊癒,返回軍營了。」

  「那真是太好了,兄弟們都在期盼都尉回歸。那就此別過,我要帶隊去找地方安營,看這烏雲,又有大雨降臨。」

  趙長空一抱拳,一聲令下,百餘騎呼嘯而去。

  見丘不歸已支持不住,站立不穩的樣子,陳晉趕緊過來扶著他躺下:「辛苦大舅了。」

  丘不歸喘著氣:「如此情形,我必須出來露一臉。小郎,你沒有開門,做得對。」

  丘不嫁疑問:「這位趙副將是奸的?」

  丘不歸苦笑道:「世道人心,哪能輕易分出忠奸?防人之心不可無,如果開門讓那麼多兵甲入莊,真發生什麼事,都可以推到黑山賊身上。這種事雖然不多見,也是有的。」

  陳晉說:「大舅與這位趙副將的關係,應該也不算融洽吧。」

  丘不歸抬頭看著陰沉的夜空,雙手握拳:「跟我好的袍澤,大都死在黑山上了。」

  陳晉內心有點哀,忽然想到件事:大舅率兵剿匪,中伏遇襲,不管此事背後有什麼貓膩,戰敗的結果都在這,依照軍法,肯定是要被問責的……

  丘不嫁道:「大哥,你身子骨正虛弱,不宜出來吹風,快回去吧。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命人把丘不歸抬下箭樓,回屋休息。

  「小郎,我怎麼感覺事情變得越來越複雜了?好煩。」

  丘不嫁手持長鞭,很是煩惱地道。

  陳晉笑道:「世間人事,本就是複雜的。是非黑白,善惡愛恨,從來都糾纏在一起,難以分辨清楚。」

  「我最討厭這樣了,愛就是愛,恨就是恨,搞那麼多亂七八糟的做什麼?簡簡單單的多好?」

  陳晉沒辦法接她的話茬,心中也希望這件事能儘快解決,免得滋生出更多的變數來。

  卻說趙長空率隊離開,跑了一陣,準備找個適宜的地方紮營過夜,明早再回城。

  斥候快馬回報:「趙將軍,前頭山谷有火光,似有人馬駐守。」

  趙長空一愣神:「你沒看錯?有多少人?是什麼人?」

  斥候回答:「倉促間沒看清楚,有可能是過路行商,而或鏢局之類。」

  趙長空很是懷疑:「這般地方,怎麼有行商走鏢的逗留……」

  話音未落,嗖嗖嗖的破空聲尖銳響起。

  瞬間數騎中箭倒下。

  「黑山賊!」

  「是黑山賊!」

  「列陣對敵……」

  騎士們紛紛喊叫起來。

  趙長空一驚:真有黑山賊?

  雙方的遭遇就是這麼突然,出其不意,在剎那間便短兵相接,展開了激烈的廝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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