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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平安聞言,冷冷瞟了眼琴荷。

  琴荷緊咬牙關。

  如今如何能不知呢,定是掖庭的管事騙了她,告訴她這四人全是從小在宮裡養的。

  宮人眾多,她畢竟無法認識每一位。

  「平日裡相處,她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麼?」傅平安又問。

  彩鈴又道:「她不愛說話,又不是一起長大的,平日我們沒有什麼交流,對了,墨蘭睡她邊上,兩人是會說話的。」

  墨蘭聲音發顫:「奴婢同她也只是說些雜事,沒說起過別的。」

  「她沒聊起過家人和出身?又或者……她是不是信什麼教?」

  這是彈幕的猜測。

  臨死前的笑容令玲瓏看起來似乎對死亡無所畏懼,這是不符合人性的。

  自古以來,只有宗教最有可能達到這個效果。

  墨蘭瞪大眼睛,忙道:「她信

  太平道,奴婢有一次見她在默念什麼,問她的時候,她說是《太平經》,還問我要不要一起念。」

  太平道。

  傅平安不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名字,前年的奏摺上,京兆尹便提到,市民之中有太平道天師傳道。

  傅平安要做的事太多,當時就沒有太在意。

  到底是晉王,還是太平道?

  還是兩方合作?

  傅平安望向一邊的祝澄,祝澄忙上前,在她身邊輕聲道:「和之前說的差不多,只是太平道之事,是才說出來的。」

  傅平安便說:「拉下去,再問問。」

  三人被拉下去之後,搜房間與搜屍的結果也被送了過來,並沒有什麼發現。

  傅平安不信,吩咐下去:「周邊可能可以藏物之處,全部搜一遍,林中也不要落下,其他伺候的宮人,也都分批審問,明日之前,朕必須要有個結果。」

  她停頓,又開口:「將傅櫪關押起來,然後把攝政王叫過來。」

  洛瓊花在一邊欲言又止。

  她想保出靜月來,但思來想去,沒有說出口。

  玲瓏的死狀又浮現在眼前,她不敢保證靜月就沒有問題。

  手足發涼,心也一陣陣的冷,傅平安又回頭看她,少女尋常泛著健康血色的臉頰,此刻蒼白如紙。

  她皺眉道:「回去休息。」

  是確定的口吻。

  這一次,洛瓊花沉默著同意了。

  ……

  傅靈羨隨王霽匆匆走進議事殿隔壁的書房,一進去便看見陛下閉著眼睛捏著鼻樑,一副心力交瘁的樣子。

  此前她便知道陛下這有動靜,因為禁軍集結在四處搜尋著什麼,也有風聲說隨心觀的傅櫪被從隨心觀帶來行宮,關押了起來。

  一定是大事。

  長久以來的政治生活帶給她這樣的直覺。

  她還未開口,陛下便道:「皇姑母,說起來,朕一直沒問,當初是怎麼查出傅櫪堂兄是指使下毒的人的?」

  傅靈羨道:「說起來也是僥倖,本來當初掘地三尺也毫無頭緒,送酒的內侍當日已經自殺,但他竟然有個相好的宮人,因扛不住壓力被發現了,說出對方某日曾得過一塊來自傅櫪的金

  子。」

  傅平安皺眉:「就這麼簡單?」

  傅靈羨苦笑:「陛下如今聽著簡單,當時卻也不簡單,因為開始搜查時已經遲了兩天,送酒的內侍自殺了,更何況遠去京郊祭祖,來往的人數實在太多,全部抓來問話也不現實,但還是將制酒的人全部抓來問了話,當然也用了些刑,最後確定並非是制酒過程中下得毒,而是送酒的……」

  「幸好也同時在查那內侍的家人,但他並無家人,竟然是孤身進京的,只知道進宮時已經有二十了,平日裡和誰關係都不錯,但這也就代表著根本沒有關係特別好的人,當時打了也打了,殺也殺了,沒人能說出他到底哪裡奇怪,直到這個相好的宮人出現……」

  傅平安望著傅靈羨:「那姑母不覺得,他出現的太巧?」

  傅靈羨沉默,半晌嘆了口氣:「是,當時是這麼覺得,可是當時這樣定案,是最簡單的……」

  她當即跪在地上,伏身道:「事已至此,不敢騙陛下,那位宮人是太后宮裡的,臣當時也有一點懷疑,或許就是太后找人頂罪,當時太后權勢太盛,臣怕執意要查,反而危及陛下。」

  傅平安盯著傅靈羨看了許久。

  此時她的腦海中浮現出穆停雲的話來,穆停雲以為自己將死之前,最後的願望是希望自己再給傅靈羨一個機會。

  傅平安上前,將傅靈羨扶了起來,抓著她的手,緩緩開口:「那日,朕與皇后去看望雲平姐姐,她以為自己必死,便對朕說了臨終之言,您知道她說了什麼麼?」

  傅靈羨驚訝抬頭:「是麼?她不曾提起過。」

  但現在回想,之後的兩天,穆停雲都看著自己欲言又止,好像是想說些什麼。

  傅平安道:「她問朕,為何願意信英國公,願意信田御史,卻不願意信你,皇姑母,你也覺得,朕不信你麼?」

  傅靈羨想要反駁,但一時卡了殼,沒說出話來。

  她實在不是那種能毫不猶豫地睜眼說瞎話的人。

  她甚至苦笑起來,心想,信不信我,陛下你自己不知道麼?

  傅平安看著傅靈羨的表情,也笑了:「是的,皇姑母,朕是曾有過擔憂的,這擔憂的來源,其實就是因為當年的毒酒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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