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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忙上前道:「居士,你這是……」
傅櫪推開門,昂首道:「哦,原來是皇后啊,也不知道大駕光臨寒舍,是有何事?」
洛瓊花瞥了眼房間裡面,見門窗緊閉,完全沒有按陛下說的那樣開窗通風。
洛瓊花若有所思,卻也沒直接說,只道:「只是來看望一下居士,不知居士在此處住得可好?」
傅櫪冷笑:「從正房被趕來廂房,你說能好麼?」
靜月聽得生氣,正要說話,洛瓊花卻不動聲色地按住她,微笑道:「居士心中有氣,也是應該的,所以今日特意帶了禮物來,好叫居士稍好受些。」
洛瓊花打開靜月手上的漆盒,裡面是一個巴掌大的錯金博山爐,打磨得光亮無瑕,在陽光下璀璨生輝。
傅櫪卻撇嘴:「俗氣。」
洛瓊花道:「居士修行之人,自然看不上俗物,這邊還有一件。」
另一個漆盒中露出一塊水晶雕的筆架,呈山巒狀,晶瑩剔透,毫無瑕疵。
這是價值千金的精品,這個年月,如此好的水晶本就少見,更何況雕工精美,又頗具意境,只是看著,便可想像若有沾了墨的筆架在其上,是怎麼樣的寫意山水。
昨夜睡前商討起禮物,洛瓊花光聽傅平安提起,便覺得驚艷,親眼見到時,更加愛不釋手,幾乎是有些捨不得送出去了。
傅櫪見了,果真也是愣了一下,但很快他收起驚艷之色,不耐道:「無事何故來獻殷勤。」
這實在是失禮,就算是洛瓊花,也忍不住皺起眉頭。
而傅櫪就好像達成了目的一般,冷笑道:「怎麼,不高興了,要以勢壓人了?」
洛瓊花本想稍微交流一下感情後就屏退眾人私下向傅櫪詢問當年之事,但眼下看著,不管從哪個方面看都不合適。
就不說傅櫪待她像是炸毛的刺蝟了,看對方的臉色,都已經叫洛瓊花懷疑他命不久矣。
她終於忍不住道:「居士,你病了麼?」
傅櫪登時大怒:「惱羞成怒罵人了?虧你還是皇后!」
洛瓊花微愣,半
晌才反應過來,傅櫪是覺得自己在罵他「有病」。
可見,對方是真的不覺得自己生病了。
這一句話顯然是把傅櫪惹毛了,對方甩出一句:「本道累了,恕不遠送!」
便關上門,直接給洛瓊花吃了個閉門羹。
靜月氣道:「這人是怎麼回事,娘娘,他如此無禮,你可不能輕饒了他。」
洛瓊花卻不搭腔,沖於恆招了招手,問:「小師父,孤能問問麼,你們居士是不是病了?」
於恆有點害怕地看了眼房間,然後點了點頭。
「那你們怎麼不上報呢,你們不知道陛下出了五條防疫規則麼,第二條便是凡有病症者皆要上報,否則要杖三十?」
於恆又老實點了點頭,但很快又囁嚅道:「但……我也不知道,主子是因為生病,還是因為服散?」
洛瓊花蹙眉:「什麼?服散?」
話音剛落,門內傳來一聲劇烈的咳嗽,然後是傅櫪高聲道:「於恆,你還不給我滾進來!」
於恆嚇了一跳,連禮都忘了行一個,連滾帶爬跑進房間去了。
靜月道:「這主僕都沒規矩,果然是山中野人。」
洛瓊花垂眸,面露思索,但同時輕拍了一下靜月的頭:「慎言。」
靜月吐了吐舌,不說話了。
洛瓊花又忘了眼房間,轉身離開,待到了隨心觀門口,叫了一位宮人,道:「吩咐祝司長,遣人關注一下道隱居士主僕兩人。」
她如此說完,心中自己都覺得微妙。
按道理來說,於恆作為道童,傅櫪作為道士,雖然道童確實有伺候師父的職責,但也應該不算完全的主僕。
但於恆脫口而出,兩次都是叫傅櫪「主子」。
傅櫪有點問題。
洛瓊花本能的這麼覺得。
她匆匆下了山,因覺得此事還算緊急,便直接去了書房,傅平安還在書房議事,洛瓊花叫人通傳後,本來以為自己還要等很久,沒想到很快琴荷便出來,先領她在隔壁的房間坐下了。
「陛下說馬上就過來,娘娘稍等片刻。」
洛瓊花環顧四周,見這房間的牆上還有一道門,從門的那邊,隱隱傳來爭論聲,模模糊糊
的,聽不太清楚。
是在商量大事吧。
她想。
那自己說的這件事算不算大事呢?因為這件事來打擾陛下,是不是正確的選擇呢?
正這麼思索著,那東側的小門突然推開了,傅平安從小門走了過來,然後又把門帶上,望著她道:「可是有急事?」
洛瓊花道:「也不知道算不算急事……」她看了眼邊上還站著伺候的琴荷。
傅平安便道:「琴荷,你出去候著。」
待琴荷出去,傅平安又把目光投到她身上,洛瓊花便忙道:「我去見道隱居士,對方語氣不耐,似乎完全不想要與我交好,而且面色潮紅唇無血色,咳嗽不止氣虛無力,看起來像是得了疫病的樣子。」
「但是我問他的道童他是否得了疫病,那道童又說,這症狀可能是因為服散——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對了還有,那個叫於恆的道童,一直叫道隱居士主子。」
因為怕耽誤傅平安時間,洛瓊花一氣說了一堆兒,把在意的事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