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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那手背的皮膚本來就細膩白皙,但因為傅平安買的這個全程叫做「臻白亮顏水洗粉餅」的東西真的是純白色,於是仍然留下了一道白色的痕跡。
「還是像鉛粉。」洛瓊花湊近聞了一下,「好香。」
「這個裡面沒有鉛,鉛是有毒的,以後若要上妝,可以用這個。」這麼說完,她想了想又道,「但你還是不敷粉好看。」
洛瓊花又想起那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她低頭羞澀了一會兒,突然想起正事來,抬頭道:「可陛下為什麼要偽裝啊?」
傅平安回想過去一段時間和洛瓊花的相處,覺得這件事,如今已經可以告訴洛瓊花了。
於是她開口道:「從前朕身體虛弱,並非是因為有病,而是因為中毒。」
洛瓊花呼吸一窒。
中毒?
「登基那日,朕便中了毒,但小時候治療之後,一直是一種輕微中毒的狀況,但大約上半年開始,中毒狀況又加深了,朕如今因……咳……算是因為上天吧,解了毒,但不想打草驚蛇,便想著對外還是維持從前的樣子,看看能否引蛇出洞。」
洛瓊花好像是呆住了。
傅平安便繼續道:「今日對你說這件事,也是希望你平日要注意一些,那下毒的人朕仍沒有頭緒,下毒的手段也成謎,日後你若是身體不適,要早點同朕說。」
洛瓊花還是不言語。
傅平安納了悶,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怎麼了?」
洛瓊花嘴唇顫抖,在一會兒,眼眶也紅了。
「陛下在宮中的日子,是如此危機四伏的麼?」
洛瓊花很想哭。
但是陛下都是如此平靜地向她訴說此事的,若是自己哭了,未免太過於軟弱,但是難過不受控制,最後還是變作眼淚盈滿眼眶。
她想起出嫁之前,勸她不要成為皇后的母親問她,那你覺得陛下幸福麼?
當時她竟然非常自信地說——陛下一定很幸福。
可是原來陛下過得是如此驚心動魄。
傅平安嚇了一跳,拿出手帕來邊給洛瓊花擦眼淚便道:「別哭啊,都已經過去了,朕已經大好了。」
「做陛下太辛苦了,陛下如何能幸福呢,母親能發現這件事,我卻發現不了,果然,我不如母親……」她哽咽道。
傅平安覺得洛瓊花落淚之事,她的心也揪了起來,但聽到這話,她還是疑惑道:「常夫人說朕不幸福?」
洛瓊花哭得不能自己,情不自禁撲倒在傅平安的懷裡:「平安為什麼今日才告訴我呢,從前我竟然真的覺得平安是體弱,我真是個傻子!」
傅平安拍著洛瓊花的後背,無奈道:「朕沒有不幸福啊,朕如今已經解了毒,也解了眼前的危機,眼下最重要的,只是要把下毒之人找出來。」
洛瓊花聞言直起身來,胡亂抹掉眼淚道:「對,對。」
傅平安見這能止住她的眼淚,便又說:「實際上這次朕前來潛梁山,本還有另外一個打算,那就是想詢問一下傅櫪堂兄——就是道隱居士,詢問一下當年的事,在他的視
角,當時的情況到底是什麼樣的,沒想到道隱居士似乎是對朕有成見,唉,這幾日又如此忙碌,抽不出時間來。」
洛瓊花還淚眼婆娑著:「你們小時候見過麼?」
「朕進宮之時,他已經被廢,隱居在宮中道觀之中,朕當時不得自由,並不能見他。」
短短几句,似乎以可見當年的艱難。
洛瓊花不哭了,她想,無論此時平安如何想,但是叫平安來安慰自己,就太沒用了。
「都沒見過面,他卻對你有成見,平安不會生氣麼?」
「不氣。」傅平安垂眸道,「沒什麼可氣的。」
洛瓊花一臉敬佩:「果然只有平安才能做天子。」
傅平安笑了:「但若今日朕在他的位置,反而可能沒有這樣的氣量,氣量是成功積累起來的。」
洛瓊花似懂非懂,她心裡仿佛百爪撓心,無論如何想要更多地幫一幫平安,於是想了想便開口道:「平安沒有時間,我有啊,明日,我去會一會道隱居士吧。」
傅平安一愣,微微蹙眉。
洛瓊花緊張了:「我說了蠢話?」
傅平安搖頭:「不,只是覺得……確實是個好主意,朕怎麼沒想到呢,你是皇后,他也算是宗親,合該你去看看他的。」
洛瓊花見自己能有用,忙用力點了點頭。
傅平安便道:「可在他面前,可不能像在朕面前一樣露怯。」
洛瓊花忙道:「平安小瞧了我,我在別人面前,還是很像那麼回事的。」
傅平安自然知道,平日見她處理宮務,甚至已經算得上老練,可不知為何此時便想逗逗她,便故意皺眉道:「是麼?朕怎麼沒見過?」
洛瓊花開始面露凝重:「是麼,難道……只有我自己感覺良好?」
眼神開始著急:「平日琴荷說的話也是騙我的麼?」
傅平安噗嗤笑出了聲。
洛瓊花這才明白自己被騙了,臉頰鼓起,抬手錘了下傅平安的手臂。
待再要錘,手卻被傅平安抓住了。
洛瓊花望向傅平安,四目相接,突然心中一突,又緩緩低下頭去。
床笫之事,進宮之前,趙嬤嬤是特意教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