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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間若是能得個從宮中放出來的地坤,自然是足以歡天喜地,可薄孟商年輕有為,完全可以配大家小姐,何必選這種來歷不明的人?

  只是看她堅決,母親著急,便也去問了問,結果回來之後,只說孫小姐已經定了親。

  薄孟商多少有些失落,但這失落隱隱約約,也不算特別明晰,直到在雍水河畔遇見,心間隱隱酸痛,薄孟商便開始後悔。

  「孫小姐是準備做新衣麼?」她忍不住問。

  阿枝點頭微笑:「正是,馬上要離開家中了,便做些衣裳。」

  薄孟商道:「……那就提前恭喜了。」

  要離開家中去向別處,不就是要成婚住到別人家中的意思麼,如此看來,確實是好事將近了。

  阿枝揚起臉來看著她,眸光微漾,似這春水般動人,她笑容明快:「嗯,日後也請多多指教了。」

  薄孟商失魂落魄,到了家中才覺出阿枝的最後一句話有點奇怪,她很快便覺得這大約只是一種寒暄,畢竟如果阿枝嫁了人,也不可能再輕易來給她或通傳消息,或討論政事了。

  更何況,如今陛下已經有了一些自由,他們本也不需那么小心謹慎了。

  南有喬木,不可休思。漢有游女,不可求思。

  如此美好的女子,她終究還是錯過了。

  實際上直到今日清晨,薄孟商還是嗟嘆許久才出門的,於是此時見到阿枝,人都恍惚了。

  穿上內官服飾的阿枝和之前看起來有些不同,薄孟商開始還覺得自己是不是產生了幻覺,結果視線對上,對方沖她笑了一下。

  真的是阿枝!

  阿枝不是地坤麼?她怎麼會成為內官呢?

  薄孟商腦子裡亂成一片,偏這時有人問她:「……薄太傅怎麼看?」

  「薄太傅?」丞相房子聰看著她。

  薄孟商回過神來,環顧四周,見所有人都看著她,只好尷尬道:「臣……臣見今日盛景,雖未喝酒,卻似乎有些醉了,沒聽見大人說了什麼。」

  房子聰一臉不滿,陛下卻笑道:「正是啊,今日是游宴,就先不說這些正事了,春光正好,何不觀景賞樂呢,朕聽聞樂府特意為今日作了新曲,不知什麼時候演奏。」

  新上任的宗正傅征便說:「陛下若要聽,現在便可以演奏了。」

  說罷擊掌,喚來侍從,說了幾句話。

  侍從小跑離開,很快鼓聲漸起,仿佛從四面八方而來,引動所有人的注意,很快有節奏的鼓聲漸息,悠揚的琴瑟聲如流水般充斥在水榭之中。

  眾人吃著點心閒聊,待吉時到了,曲聲暫息,宴會開場。太常先宣讀了一份表文,讀完眾人高呼萬歲,隨後陛下賜酒,眾人共飲,落座,然後起宴上菜。

  傅平安沒有喝酒,雖然他們這兒的酒受到了彈幕的集體鄙視,認為連十度都不到的酒連把人喝醉都有些困難,但彈幕還是禁止她未成年喝酒,並且還恐嚇她如果未成年喝酒直播間可能關停。

  不過其實傅平安也不喜歡喝酒,她覺得酒又苦又辣,根本說不上是什麼好喝的東西,她更喜歡和蜂蜜水紅糖水之類的東西,只有甜酒釀稍微能接受一點。

  她是皇帝,又還年幼,自然也沒人叫她喝酒,但是在這種場合喝蜜水,也顯得有些太孩子氣,於是她喝的是加了陳皮紅棗的茶水。

  她喝了一口,望向傅靈羨,見傅靈羨只喝了淺淺一口,便關切的問了句:「皇姑母,可是酒水不合胃口

  ?」

  傅靈羨動作一頓,頓時也不知道該不該把酒杯放下去了,只好說:「自然是佳釀,只是之後還要聽士子論經作賦,也不好喝多了失態。」

  傅平安道:「皇姑母還會有這樣的擔心麼,朕聽聞姑母千杯不醉。」

  【失眠的一天天:這種低度數酒我也不會醉。】

  【長安花:但你會被撐死。】

  傅靈羨:「只是將士們誇張了。」

  傅平安又殷切道:「姑母快嘗嘗那熊掌,聽聞是大補之物。」

  【白糖:熊熊那麼可愛,為什麼要吃熊熊。】

  【利劍與思想:古代的熊應該不可愛,又不是熊大熊二。】

  傅平安抿嘴,半晌仿佛是下定決心,傾身低聲道:「皇姑母,朕知道母后之事,朝廷內外一直有些傳言,但您也一定知道,這謠言之事,都是不可信的。」

  傅靈羨自然只能裝傻:「臣不曾聽過什麼謠言呀。」

  傅平安定定看著她,那眼神帶著些哀怨,仿佛在說——你又何必對我裝傻。

  傅靈羨並不擅長這種事。

  來之前,嚴郁曾警告她,不管陛下說什麼都不要相信,可是被陛下如此看著,內心還不動搖,也確實太難了。

  傅平安看了她一會兒,像是理解一般地點了點頭,又嘆了口氣:「朕都知道,如今有很多謠言,與皇姑母有關的,朕是一概不信的,就算是田……」

  她突然噤聲,瞟了田昐一眼,眼神中仿佛有警惕,隨後又望著傅靈羨笑道:「軍政大事交給皇姑母,朕是很放心的,朕如今對政事不熟,正是需要皇姑母的時候……」

  接下來的話她的聲音壓得更低:「朕如今雖用田氏,但實是為了壓制薄家,說起來姑母,登基那日祭酒中有毒,真是因為晉王世子麼?」

  陛下有些哀愁地看著她,像是脆弱的小鹿:「朕聽聞……其實是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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