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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貌美淑女一臉哀愁地沖你傾訴,說對方在騙人都顯得有些不解風情。

  薄孟商便說:「是在下才疏學淺,德不配位。」

  阿枝卻溫聲道:「掾史只是時運不濟罷了,難道掾史就這樣放棄了,不想著繼續官途了?」

  薄孟商聽了這話,心中隱隱有些火氣,她不覺得兩人的關係到了這種程度,於是只冷淡道:「許是在下不擅此道吧。」

  阿枝道:「妾身還記得掾史教陛下的最後一課,說知之難,不在見人,在自見,您教陛下要了解自己,卻不能了解自己,想來書本上的道理,真到現實中,人人都是難以看清的,所以聖人不愧是聖人呢。」

  薄孟商道:「孫小姐看來也喜歡經史。」

  阿枝道:「只是陛下喜歡,妾身也一起看罷了。」

  如此說完,她沖身邊的侍女使了個眼色,那侍女便立刻退開了,薄孟商心裡一驚,道:「這是做什麼?」她是天乾,阿枝是地坤,單獨相處要是出了什麼事,可是說也說不清的。

  阿枝一怔,道:「掾史在想什麼?妾身只是想單獨同掾史說些話,妾知掾史為人正直,當日您願意停下車馬,讓陛下接觸一下外界的人,想來今日若是得知陛下過著什麼日子,也會心存不忍。」

  薄孟商聽到那句「掾史在想什麼」還有些尷尬,覺得是自己想太多了,但聽到後面,卻漸漸入神,追問道:「陛下如今過得如何呢?」

  然後薄孟商就知道了,陛下如履薄冰,唯恐行差踏錯一步,大夫們並不好好教習,連這字都要同雲平郡主私下裡偷學。

  「……掾史從前給了陛下一個沙盤練字,陛下珍愛異常,某天卻意外壞了,陛下傷心了許久。」

  薄孟商知道太后專權,卻沒想到太后居然會和大臣勾結要養廢陛下,越聽越是怒火勃發,然而聽罷,卻只

  能長嘆一聲,道:「在下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她哀嘆陛下,也哀嘆自己,卻見阿枝眼神灼灼:「你有的。」

  ……

  今時今日站在陛下面前,薄孟商仍覺得有些不真實。

  正一品太傅,居然就被她得了,雖然這職位目前來看完全是個虛職,但她如今才不到一十五歲。

  上任前,求親的親戚簡直要踏破她家的門檻。

  薄孟商並不覺得論學識自己強在哪裡,要說起來,或許還是太后壽宴時她獻上的那塊紅玉起了更大的作用。

  但那紅玉卻是阿枝給她的。

  薄孟商今日走近石渠閣之前,終於明白過來,她現在是——披著「太后黨」的皮的「天子黨」。

  很複雜,但是很合理。

  傅平安自然不知道,薄孟商今日能站在這裡,是有著那麼多迂迴的前情,她只是有些驚喜。

  彈幕劇透了她是個「自己人」,但因為不知對方的性格,傅平安還是有些緊張,但如今對方竟然是對她有半師之誼的老熟人,傅平安忙上前道:「是先生教朕開蒙,如今成了太傅,如此看來先生就是命中注定要做朕的老師。」

  【長安花:長史還是很帥,重新愛上了。】

  【失眠的一天天:馬臉長史居然還有戲份。】

  【鴿鴿:人家現在是太傅啦。】

  【失眠的一天天:哦馬臉太傅】

  【長安花:不是馬臉啦!】

  傅平安如今有了些審美,所以可以客觀評價,說是「馬臉」絕對是失眠的一天天的一種刻薄,薄太傅的臉是稍長些,但鼻樑高挺眉目深邃,與容長臉相得益彰,讓這張臉看起來可靠又英氣。

  傅平安心裡高興,想做些什麼,見爐子上煮了茶,便拎起茶壺要幫薄孟商倒茶,薄孟商道道:「陛下放下,臣來就行。」

  傅平安不放手:「叫朕做些尊師重道之事。」

  薄孟商道:「臣是老師,卻也先是陛下的臣子。」

  兩人僵持不下,琴菏上前道:「還是奴婢來吧。」

  琴菏接過茶壺,替她們倒了水,傅平安見此啞然失笑,又說:「朕還記得太傅教的第一首詩,名為《七月》,孟商是七月的雅稱,不知這

  是湊巧還是有意為之。」

  薄孟商不好意思道:「只是湊巧,後來卻也想到了這事。」

  「太傅是生在七月?」

  「咳咳,是……陛下,莫要閒談了,我們開始上課吧。」

  傅平安也很想珍惜好好上課的機會,在榻前坐下了,待琴菏出去,薄孟商便問:「從前夫子們都教了什麼。」

  「學了詩和史,史主要是高祖記事。」

  「不講經?」

  「夫子們說,朕還要好好打基礎。」

  薄孟商不動神色地暗自觀察著傅平安:「臣翻看學案與教學記錄,陛下上課不多。」

  傅平安神情不變:「朕身體不好,太傅許是不知,登基時朕飲了一杯鴆酒,餘毒一直沒清。」

  薄孟商面露震驚,她隱約聽過鴆酒一事,卻不知道這毒一直沒除。

  「那陛下的身體……」

  「朕現在還不錯。」

  薄孟商怔怔望著傅平安。

  生長期的孩子,比起九歲的時候,如今自然也是大多了,眉眼之中隱約能看出精緻的模樣,皮膚雪白目光有神,稍顯消瘦但更也添風韻,有些名士的清靈俊秀,但那面孔毫無疑問還是一張稚童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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