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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家蜜想從背後把克魯克山往前推,然後她絕望地發現自己推不動。

  克魯克山大笑起來,和她交換了個位置,把她按在椅子上,自己從後面把椅子推得慢慢搖晃起來。

  迎著微風,陳家蜜伸直雙腿,連衣裙的裙擺也被吹拂起來。

  那片裙擺仿佛也拂過了克魯克山的心,讓他頓生就想這樣到老的期盼。

  「我並不是想為詹姆斯開脫,我剛剛質問他,他沒有承認,」克魯克山頓了頓,「但也沒有否認,家蜜,你可能不知道在詹姆斯年輕的時候,身為東歐移民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一無所有、窮困潦倒,幹著最累的體力活,卻掙著最微薄的薪水。

  因為嚴格的勞工法,有時候甚至找不到固定的工作,哪怕只是一個半小時的臨時搬運工的工作,也有好多人會去報名,只因為那可能是下一頓的飯錢。

  就是這樣的詹姆斯·亨特拉爾,先是一個人單槍匹馬去了德國,從鮮花倉庫的搬運工做起,後來成為施樂姆花卉公司的員工,開始接觸到種植以及育種方面的工作。但是他和他的老師有理念上的衝突,詹姆斯·亨特拉爾縱然天賦過人,但他並不認為待在溫室不停地選種並經過二十乃至三十年的等待是正確的商業之道,他堅持花的好壞是人為評判的,他完全可以通過成熟的商業手段捧出冠軍玫瑰,而目前的玫瑰品種已經夠多夠好了。

  為此他不惜離開德國施樂姆,在荷蘭的鮮花聖地阿斯米爾創辦了自己的公司,阿斯米爾已經擁有四百年的鮮花交易歷史,而荷蘭式拍賣也已經成功運行了上百年,他一個白手起家的外鄉人想要在阿斯米爾有所作為,就像一隻螞蟻在象堆里成為巨人一樣幾乎完全不可能。

  但是詹姆斯·亨特拉爾做到了。

  他對育種工作沒有絲毫興趣,他只負責挑選已有的種苗,然後開始龐大的造星工程。

  詹姆斯·亨特拉爾以他精準的眼光、果斷的投資以及充滿魄力的決策,在長達二十年的時間裡,幾乎壟斷了冠軍紅玫瑰的市場,因此獲得了「紅玫瑰教父」的外號。

  陳家蜜恍然大悟:「所以他當時拒絕幫助你,就像他一開始拒絕幫助我一樣。」

  「對,我枉顧了他的意願,選擇了本地大學的育種專業,拒絕了他把我送到英國讀管理的計劃,」這是十多年的往事,克魯克山回憶起他剛剛和詹姆斯在電話里的爭吵,就連這些舊事都清晰得仿佛曆歷在目,「作為報復,在我請求他幫助我的外祖母的時候,他也斬釘截鐵地拒絕了我,而我終於如他所願輟學了。」

  但這是克魯克山自己的人生,他並沒有就此一蹶不振,聽從別人的擺布。

  他有了自己的拍賣公司,在阿斯米爾鮮花拍賣市場近處就有一處溫室,而且忙裡偷閒地擁有了自己的新品種玫瑰。

  雖然不太成功,但對於育種的喜愛才是他的初衷。

  他和詹姆斯·亨特拉爾表面上的和解,並不能長期掩蓋在表象之下。

  現在他們的爭議的焦點,又匯聚在陳家蜜的身上。

  詹姆斯·亨特拉爾,對於克魯克山一意孤行為了陳家蜜前往中國,非常地不滿。

  但克魯克山並非第一次忤逆他,而他也深知克魯克山已非他可以掌握,他一直小心翼翼地維持和繼承人之間的平衡關係。

  陳家蜜在這時出現了。

  不但從他手裡拿走了數萬顆紅色娜奧米的種苗,而且利用這批種苗和他用來試探中國市場的淘汰品種,成功完成了飛躍。

  但在詹姆斯·亨特拉爾意圖摘取陳家蜜的勝利果實之時,卻被她出其不意狠狠扇了一個耳光,魯地的鮮花基地計劃半途夭折。

  與其說他是不允許克魯克山和陳家蜜在一起。

  倒不如說,他身為「紅玫瑰教父」的尊嚴,不容許他向陳家蜜和解。

  甚至不惜使出了卑鄙陰私的手段,商場上本就沒有什麼道德可言。

  詹姆斯·亨特拉爾是吃飽了撐的才會拆散有情人,他只是在維護自己的商業地盤罷了。

  「他太剛愎自用了,」所以陳家蜜在衝突之後沒有試圖要和他交流,她覺得詹姆斯·亨特拉爾在「紅玫瑰教父」的位子上坐得太久了,用說的沒用,只有不停的耳光大概才能把他打醒,「我在阿斯米爾就表明過態度了,中國的文化和市場與眾不同,中國人的市場只有中國人自己才能做。」

  詹姆斯·亨特拉爾顯然沒有把陳家蜜的話放在心上。

  不知道現在他信了沒有。

  「我也不知道他受到教訓沒有?」見陳家蜜隨著椅子微微擺盪,克魯克山把手順過陳家蜜滑溜溜的頭髮,引起陳家蜜的抗議,可他玩得停不了手,克魯克山至少有一點可以放心,「找黑手黨的事情被我們發現,相信他短期內應該不敢了。」

  而且魯地的工地停工他也得想想辦法。

  因為亨特拉爾公司單方面的宣布停工,魯地的負責人雖然當面不對外商有微詞,內心也是非常不滿的。詹姆斯·亨特拉爾按照類似裁員的慣例,補償了相關本地人員六個月的工資,並且將派駐的工程師全部召回,如今在等待物料回收。然而等他要落實回收工作的時候,卻發現未竣工狀態的暖房玻璃已經被卸了個精光,被當地村民搬回了自己家,而特地加工的培土則被人占用種了魯地大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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