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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瀾宮一共只住了她和李美人,李美人久居無寵,陛下來尋的只會是她。

  沈霽從屋內走出,準備到院內迎人,正看見一身常服的陛下邁步過來。

  她先是微怔,而後似不可置信般咬了咬下唇,一雙濕漉漉的美人目泛著紅,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

  弱柳扶風地福身向他請安,嗓音帶著顫:「妾身給陛下請安。」

  說罷,她將手悄悄往裡縮了縮,生怕被人發現。

  秦淵久居深宮,什麼人不曾見過,這點小心思自然逃不過他的眼。

  眼前的女子顯然是才哭過,眼眶紅,連嬌嫩的唇都被咬得泛著紅印子,她原本就生得柔弱清媚,如今哭過,除卻可憐,更添了幾分脆弱,尤為楚楚動人。

  見他靠近,還不住地將手往袖子裡藏,也不知是怕被他發現什麼。

  秦淵瞧她一眼,朝她伸出一隻手:「過來。」

  沈霽猶豫了一瞬,卻不敢違逆陛下旨意,思襯半晌,將完好無損的右手遞了上去。

  這隻手細白光滑,什麼都不曾有,秦淵便知她不願多事。

  可他如今起意的人在跟前受了委屈,她雖懂事,秦淵卻不願讓她如此落淚,當下便耐著性子,沉聲道:「另一隻。」

  沈霽仰頭看向陛下的眼神,委委屈屈地將流著血的左手伸了過去。

  她左手的袖口都被血染紅了一片,凝脂般的雪肌上,長長的傷口觸目驚心。

  這雙手昨夜還好端端的,今日再見便傷成這樣,秦淵不用想也知道她受了欺凌,當下便淡淡看了張浦一眼。

  張浦立刻轉過身朝身後的人低聲交代:「去太醫署請位太醫過來。」

  沈霽細聲細氣地小聲說:「只是小傷,不礙事的……」

  「從前在家中也難免磕碰,妾身沒有這麼嬌氣。」

  秦淵捏了捏她的手,看向她,嗓音淡沉:「朕還心疼錯了?」

  沈霽心頭一跳,臉上頓時泛起一層紅暈,搖搖頭:「……妾身很歡喜。」

  昨夜她在身旁的時候,秦淵睡得格外安穩,晨起後便連精神都比往常還要足了不少。

  處理完政務,他本該在建章殿用午膳,可一想起昨夜沈霽的嬌軟身軀,柔媚眉眼,難免的,多了些食髓知味。

  本想來緲雲塢陪她用膳,誰知一來就見她受委屈。

  已經是用膳的時間,屋內的桌子上乾乾淨淨,連一例湯菜也沒有。

  采女位低是不假,份例內也該有兩菜一湯一點心,她昨夜才承寵,底下的人竟敢如此怠慢。

  秦淵臉色頓時沉了幾分,黑眸幽深,明顯動了怒。

  他坐著敲了敲桌案,淡聲道:「你宮裡的人便是這麼侍奉主子的?」

  陛下臉色陰沉,霜惢心頭一跳,立馬跪下說:「還請陛下恕罪!不是奴婢不為小主領取飯菜,是實在無暇顧及。陛下明鑑,您來緲雲塢時,小主和奴婢才剛剛進到屋子裡。」

  沈霽初遷緲雲塢,是有不少事宜需要打點,可便是再多要緊事,總是顧得上用膳。

  她不留在宮內用膳,正午時分能上哪兒去。

  秦淵看向跪地不起的霜惢,眼裡是詢問的意思。

  霜惢猶豫地看了眼自家小主,伏地回道:「啟稟陛下,緲雲塢大致收拾好後,小主不敢耽誤,帶著奴婢去了同宮的李美人處——」

  她頓了頓,語調有些忿忿:「向李美人請安本是情理之中,然李美人卻說小主規矩學的不好,要再教一教。」

  話說到這份上已經足夠了,沈霽忙柔柔打斷了霜惢的話,小聲點道:「霜惢,夠了,莫要妄議嬪妃。」

  秦淵眉頭蹙起來:「說下去。」

  霜惢伏地的姿勢愈發謙卑,調子也因為激憤略高了些:「若僅是教規矩倒也算了,可李美人的貼身宮女還拿出了細竹竿作勢要打小主,若非奴婢上前阻攔李美人才改了主意,恐怕小主身上的傷也不止這一點。」

  這番話聽得秦淵眉頭緊皺,越發不悅。

  李美人性子猖狂愚蠢,仗勢欺人也不是第一回 ,從前便惹出過事端。

  本以為冷落了她這麼一年多,性子總該收斂收斂,誰知卻變本加厲,不知悔改。

  手傷尚未說清緣由便已經受了如此屈辱,他倒不知她還有什麼本事,新人遷宮第一日便給了這麼大的下馬威。

  到底是不將沈霽放在眼裡,還是在怪他這個皇帝冷落了她。

  如玉般的纖纖玉手添了驚心的瑕疵,秦淵斜睨了眼,沉聲道:「手呢?」

  他審視的目光落在沈霽身上,開口是不容置疑:「朕要聽你自己說。」

  沈霽坐在秦淵身側,帝王的威壓從四面八方襲來,她的氣勢頓時更弱了一截,只得乖乖的如實回答:「妾身起身後,本以為可以回宮了,誰知李美人說將要用膳反倒有些渴了,要妾身去為她斟茶。」

  「李美人同妾身同住一宮,又位份比妾身高許多,只是奉茶過去倒也是應當的。」說到這,沈霽微微垂下長睫,「但茶水太熱,妾身沒端穩,杯子摔碎了,撿碎片的時候不慎劃傷的手。」

  同為妃嬪卻要沈霽端茶,又用滾燙的水,甚至於,還要她親自將碎片撿起來。

  這不僅僅是羞辱,根本是把她當奴才使喚。

  秦淵的神色更凌厲了幾分。

  這時,太醫署的太醫提著藥箱躬身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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