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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喜忘記了一切,她忘了自己是那個農村的姑娘,忘了她是怎麼欺騙所有人,怎麼背叛的我。她以為,她叫春江。」

  春江低低呢喃,配上她怪異的嗓音,好像惡魔在低語:「她以為,她是那個嶄新的我。呵呵,這樣不好嗎,讓她經歷我之前經歷的一切,不好嗎?」

  這一點,陸艾也看出來了。

  陸艾本意是想發問的,問她為什麼春喜會以為是自己是春江的,但是這個就涉及到了夢泡的機制,陸艾想問但是又想避開這裡只是夢境這種話題,因此內心還有點糾結。

  但是好在,春江自己說了。

  至於陸艾為什麼覺得之前的那個不是真正的春江?

  事情要從紙條說起。

  「一開始我讀紙條的時候,就隱約感覺有點彆扭。後來我知道了,那是因為斷句。」

  自稱是來自城裡的春江,斷句卻像個小學生,紙條上的字跡也是歪歪扭扭的。

  初看到紙條的陸艾並沒有多想,可是等到後來,隨著她對這兩個女孩的理解愈來越深入,兩個女生在她腦海里的形象逐漸樹立了起來,她就感覺到不對了。

  若說這些紙條是出自,來自農村的女孩之手,分明會更合理一些。

  「斷句還是我教的,」春江冷哼一聲,「她一開始自稱都是俺,也是我給她糾正過來的。」

  「總之,我就看著春喜忘卻了自己的身份,把自己當成是春江,這期間,又會有新生的春喜來認識她,結交她,最後兩個人一起逃到側門。」

  春江遇到的春喜也不是真人,那些只是夢泡按照春喜原本的人設和記憶,自動生成的npc。

  「一次又一次,重複著我當年經歷的事情。」

  「在這期間,她會不斷地想起當年的片段,不斷遇到其他的受害者,逐漸想起她做過什麼事,直到最後,打開門的那一刻,她才會想起來,她原來的名字,是叫春喜。是那個背叛所有人的春喜。」

  陸艾沉默地看著地上的那個春喜。她的兩眼空洞,嘴巴微張。

  她現在有意識嗎?她會聽到這一切嗎?她真的已經知道了自己是那個春喜嗎?

  可是無論如何,她現在都不能給出任何回憶了,她的舌頭已經被拔掉了,血都糊在口腔里,流不出來。

  山青這個時候開口說道:「所以在你發現了真相之後,你最希望的,就是春喜受到懲罰,希望她經歷你所經歷的背叛和傷害。」

  春江微不可聞地點了點頭。

  而陸艾聽出了這個時間節點的重要性。

  山青這句話的真正含義其實是在跟陸艾對話,她說,夢主最強烈的心愿,就是這個。

  而再往前推測,恐怕那次進了側門之後,真正的春江,並沒有活下來。

  她是那麼尖銳的性格,恐怕反抗會相當激烈,而那幾個大男人,又不是她區區一個柔弱的女孩子能夠撼動的。

  春江,應該死在了那場事故里。

  陸艾看過的資料里,小朱樓有不少不受管教被活活打死的女生。

  春江,恐怕就是其中一個。

  這也能說明,為什麼逐漸和小朱樓重合的酒店裡到處都是霉斑肆虐,並不乾燥,也沒有火燒的痕跡。之前陸艾還在心生疑惑,但是現在她知道了,霉斑只是在還原她記憶中的小朱樓。

  而春江沒有等到朱樓燃起大火的那天,她沒有看見朱樓事件終於被曝光的那個黎明。

  她死在了黎明的前夜。

  陸艾低低地嘆氣了一聲。

  而山青並沒有看過現實中的資料,也沒有來得及聽陸艾講起,她繼續道:「所以其實,某種意義上來說,你已經實現你的心愿了。」

  「我正在實現,」春江冷漠地道,「這還遠遠不夠,我的憤怒還不夠被平息。」

  而山青給陸艾使了個眼色。

  陸艾捕捉到了,並且也知道山青想說這個夢泡的特殊。

  有沒有一種情況是,不需要闖入者幫忙,夢主已經在實現自己的心愿了。

  這件事聽起來非常荒謬,但是仔細想想,並非不無可能。

  陸艾想想就明白了,首先從宏觀的角度來說,無窮無盡的夢泡安然地待在這個沒有邊界的亡者世界裡,對於這樣巨大的數量而言,闖入者的數量是非常渺小的,幾乎不值一提。

  而沒有闖入者的夢泡里,夢泡也在以自己的方式,讓夢主在其中生活,並且緩慢地靠近自己的願望。

  畢竟夢泡是依靠夢主的意志生成的。

  再從闖入者主觀角度來說,想想之前的通關的主流思路就是滿足夢主的願望,但是,在滿足了之後,闖入者會自動ᴶˢᴳ脫離夢泡,而夢泡依舊保持運轉。

  別忘了,只有真正殺死夢主才會使得夢泡破碎,夢境終止。

  而按照山青的話來說,完全願望只是交出了一部分自己的能量,用於維持夢泡的穩定。

  總之,這後面的隱藏信息就是,願望實現,但是夢境不會就此打住。

  而夢泡千奇百怪,闖入者會遇到處於無論什麼時期的夢泡都不意外。陸艾和山青這次遇到的,就是一個夢主自己就能實現願望的夢泡。

  狹義上來說,陸艾已經陪伴假的春江逃到了側門,甚至還『自我犧牲』保她出去,很有可能就已經算是完成了一次夢主的願望了。

  如果山青不做任何決定,陸艾說不定明天醒來就會直接擁有這些回憶,直接出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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