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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床榻上由問茹伺候著更衣,紀蒙塵站在稍遠處等待。二人就這麼隔著一面屏風,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見邵三的茶樓已經定下,屆時會有暗衛保護,出不了岔子。」

  她接話道:「邵三那點力氣,連松雪都打不過,遑論我。要說劫持,也是我劫持了他。」

  「知道你會武,可還是怕出意外。」

  「臣妾倒是想問,陛下怎麼突然要臣妾去見他。朝中不少合適的人選,陛下想殺他的銳氣,找個信得過的去便是。」

  「往後你要做的事情還有許多,便從這裡開始。」

  柳雙娥記得,紀蒙塵的確對她說過要給自己權力。

  可讓皇后出宮見叛臣,行事實在算不上合理。

  衣裳都穿好,宮人該為她理妝發。柳雙娥拖著厚實的衣裙自屏風前穿過,正好瞧見紀蒙塵從袖中,掏出了一把匕首。

  匕首尚未出鞘,上頭刻著荼靡花。

  她腦袋一懵,這把匕首一直藏在自己枕頭底下,不知何時被他發現的。

  被發現事小,若被他覺察這是胡秋水之物,經紀雲宴之手輾轉到了她手中,那之前算計的種種都將功虧一簣。

  她不知該說什麼,好在紀蒙塵先開了口。

  「你一直很害怕?在宮裡,你是不是還沒放下防備?」

  「陛下……是如何發現這物什的?」

  「你時常趁著朕熟睡時外出,身邊也不愛帶個人。朕無法及時察覺,深夜醒來發覺身邊無人,便會一直摸索。是在前天晚上拿到的,你沒發現也正常。」

  手裡的匕首不知為何晃得她眼暈,柳雙娥與他之間不過一臂距離。她驀地伸出手,握住刀鞘的尾部,思忖著該不該用力搶回來。

  「這樣鋒利的東西,當心傷著陛下,還是交還臣妾,置在安全的地方罷。」

  她稍微用了用力,匕首沒收進自個兒袖中,卻察覺到紀蒙塵靠了過來。他身形高大,逐漸逼近,幾乎將柳雙娥整個人抵在屏風前。

  紀蒙塵低頭說:「你還想要什麼,只管與我說,我都會滿足你。」

  刀鞘上的紋路清晰,柳雙娥眼神飄忽,終於抬頭與他對視。

  「鳳儀宮中,有鬼魂。這宮中冤魂無數,臣妾害怕得緊。聽宮裡的人說,在枕頭底下放一把利器,能防止邪祟作亂。」

  「鬼魂?」

  「是啊,鬼魂,」刀鞘那一邊的力氣逐漸小了,柳雙娥順勢將匕首收入袖中。她聲音幽幽,言語似乎比鬼魂還要令人恐懼,「多少人在宮中含恨而死,人間的事未盡,不肯輕易離去,不就成了鬼魂了嗎?」

  -

  鳳儀宮十月初十,小雪。

  陵安城果真下了一場雪。

  休沐這一日,紀蒙塵在宮裡等著消息,尚書省的重要官員卻皆到場。茶樓選在望遲樓,在陵安城的地段很好。

  邵三比起最初離開時,樣貌幾乎沒有變,面相卻凌厲許多,身形也比記憶中更瘦。

  算不上好的臉色,可見他這些年的日子過得也不能算好。

  行禮過後,眾人齊齊落座。

  柳雙娥坐在正中間,難得打扮得如此隆重,又容光煥發。

  「望遲樓的味道一點兒沒變,小公子好容易才回一趟陵安,自然要細細品嘗。」

  身側的橘白聞言一揮手,便有下人端了各色點心與小菜上來。

  「小公子別怕,要殺你也會在進陵安前便動手,不會等在今日眾目睽睽之下。」

  或許此次上京是有求而來,又或許在南方的這些年他的確吃了不少苦,邵三的性情似乎一改多年前桀驁。

  米很香,柳安閒夾了一筷子吞入肚中,裝模作樣道:「今年的米似乎比往常要香得多。」

  謝尚書接話:「不過是尋常的米粒,年年都是這樣。若要說味道不同,只是水多水少而已。咱們又不是吃不上米,柳兄如此神態,真要讓我們好好笑話一番了。」

  「小公子吃啊,這兒又沒有外人。這裡的幾位老臣,包括本宮,咱們可都是舊相識了,」柳雙娥略微偏了偏頭,「橘白,去問問望遲樓的人,那道湯羹怎麼還沒上來?待會兒小公子吃多了,可是要靠湯羹解解膩的。」

  到場的衍朝人並非只有邵三一個人,他身邊坐著的都是預備送來當質子的高家不甚受寵的小輩。

  橘白離去帶上了門,邵三這才擱下筷子起身:「邵昇平上京,只為求得兩國交好。」

  柳雙娥沒停,其他幾位臣子自然也不會停。她又吃了一塊燉得軟爛的雞肉,略微起身給柳安閒夾了一塊:「爹爹吃這個補補身子。」

  邵三繼續說:「南方百姓深陷水火,諸位都是心有大義一人,想來也不願看見道途多有餓殍。」

  柳雙娥擱下筷子。

  銀筷與碗沿碰撞的聲音不大不小,卻足夠引人注目了。

  「小公子這些年在南方,也頗學得許多道義。想來矜城作為道義之都,衍國作為道義之國,國內人人都是心懷道義之士。上天有眼,又怎會讓如此平和的國度矢盡援絕?」

  謝尚書附和道:「皇后娘娘所言極是。衍國大義之地,疆域大多地處魚米之鄉,上乘富饒。邵將軍北上入京,該不會是藉此機會,行不軌之事吧?」

  張望亭仰頭:「門外有府兵把守,為了皇后娘娘安危,亦有不少暗衛保護。邵將軍想要糧,欲與我朝通商,也該有個正經理由。這也瞞著,那也瞞著,不知根知底,誰敢放手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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