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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嫁入皇家,是最差的選擇。

  紀雲宴想不明白,也不願去想。難得遇上一對自己好的人,哪怕目的不純,他都心甘情願地栽進去。

  他胡謅一句:「總不會是她害怕成為我父皇的妃子,才打算嫁給我?」

  柳安閒笑而不語。

  紀雲宴慌了,手中的茶盞險些沒拿穩,砸在案上。他擱下茶盞,兩手按在案沿,身子前傾,不可置信地瞪著柳安閒。

  「你覺得,她和老二有多像?」

  「若是以扇面覆蓋口鼻,只怕沒什麼人能分清。」

  「還有呢?」

  「先皇后性格沉靜,雙娥她在生人面前也不太愛說話。」

  「那就是了。」

  「可雙娥她還小。便算她十五吧,那也得三四年才到成婚的時候。」

  「陛下也考慮到此事,不然怎會留她在宮中撫養公主?太后、淑妃,選誰不好,要選個自己都不太通人事的丫頭?」

  柳安閒慨然道,「老么自己也說,當皇妃沒什麼不好,只是她心中邁不過去那道坎。」

  「她絕不願意,成為另一個人的影子。」

  柳安閒還想再罵紀蒙塵幾句,考慮到他兒子在這,也不便開口。只得拍著他的肩膀,肯定道:「你方是最好的選擇。」

  紀蒙塵再喜歡,也不至於搶了兒媳婦,那他的臉還要不要了?

  說完了話,柳安閒送他出國子監。

  對門就是柳府,雙門大開。紀雲宴能看見庭院裡栽的一排桃樹,此刻已過了花期,粉色的花瓣爛在泥土裡,著實讓人可惜。

  他說:「聽聞桃木最適合用來雕琢成簪了。若是這幾日動手,等到雙娥及笄那日,恰好可以完成。」

  柳安閒重重拍一下他的後背:「你這小子,真是雁過拔毛。我砍一些給你送過去還不行嗎!」

  -

  柳雙娥再清醒,已是第三日的傍晚。

  她下不了地,只能聽淑妃同她將外面發生的事。

  「邵遠這個拎不清的,聽邵昭儀那邊說,他昨夜宿在了花樓,」淑妃用手試過藥的溫度,取了瓷勺送到她嘴邊,「來,喝藥。」

  柳雙娥皺著眉喝下,苦得接連咳嗽幾聲才轉回神來,平和道:「他跋扈便好,不囂張到極致,還不知拿什麼理由收拾他。」

  松雪給她塞了顆蜜餞,接了話茬:「我就是心疼姑娘,遭此無妄之災。」

  「也不算沒有緣由,之前與他們爭鋒相對,」她又喝了口藥,蹙眉間瞧見橘白臉色鐵青地進來,「怎麼了,臉色這樣難看?」

  橘白咬著牙,神情有些動容,略帶哭聲地喊出來:「邵家上、上門提親了!」

  「你坐下好好說。」

  橘白被松雪按著坐在床沿,抽泣道:「媒婆上門時,大人自個兒也嚇了一跳。問過才知道,是邵遠委託的。」

  「他的原配妻子才走了多久?更何況,他還有個兒子,」此事雖荒謬,卻大抵不會成,淑妃也鬆了口氣,「陛下那邊不會答應的。」

  「還有一樁……」

  松雪給她擦臉上的淚珠:「你倒是說。」

  「是……松雪。」

  松雪握緊帕子的手隨即鬆了下來。

  她兩手抓住橘白的肩膀:「你可是在誆我?!」

  「松雪,你別急,不是邵遠,是邵三!」

  柳雙娥推開剩下半碗沒喝完的藥,問:「那爹爹怎麼說?」

  「大人那邊還沒答覆,第一時間便遞了消息進來。」

  「別著急,」淑妃穩住二人,並不驚訝邵三的舉動,「等再晚些,就有陛下賜婚的消息過來了。」

  兩樁親一起提,邵三也是個聰明人。

  柳雙娥嫁給邵遠肯定是要受苦的,邵三再想護著,她也只是嫂嫂,不可僭越。陛下會駁了這樁婚,但又不好太丟邵家的面子。

  此時邵三向松雪提親,便十分地恰到好處。

  有邵三護著,松雪的日子也不至於太難過。

  二人抱著哭了一會兒,松雪也緩過來,想清楚了其中關竅。

  她握著柳雙娥的手:「若大局已定,還請姑娘,為我出謀劃策。」

  「你覺得,最高可為松雪謀求什麼封號?」柳雙娥重新端過藥碗,定定地望著淑妃。

  「皇后的近身侍女,只剩她一個。松雪在宮中多年,做事嚴謹,從不犯錯,」她的聲音慢下來,思維在言語中飛速閃動,「縣主如何?」

  柳雙娥將剩下的藥一飲而盡,擦拭嘴角溢出的藥:「那柳家,就用給女兒出嫁的規格置辦嫁妝。陛下會同意嗎?此舉的確僭越。」

  「他會的。」

  只要不是柳雙娥嫁,他都會同意。

  若是她去紀蒙塵跟前求,說不準還能給松雪求個更大的恩典。

  柳雙娥勾起的嘴角毫無笑意,她抬起手掀開被褥,不經意扯到尚未癒合的傷口,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但她顧不得重傷在身,倔強地下了床,問:「我的臉色怎麼樣?」

  橘白垂淚回答:「慘白得嚇人。」

  「很好,」她套上寬大的袍子,對橘白的愧疚超過了胸口的疼痛,閉眼咬牙道,「我要去見陛下。」

  「等過些日子,姑娘身子好些了,再去求恩典也不遲。」

  「這事兒一定要今日才能成,」她的聲音虛弱,卻足夠堅定,仿佛要穿過層層厚壁,撞到紀蒙塵的心裡,「我要松雪,成為邵家的三夫人,成為邵三的正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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