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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雲宴掃了他一眼,打算繞過他而行,卻被攔住。

  「宮門將要落鎖,若是沒有要緊事,勞煩讓我過去。」

  「太子殿下急什麼,這裡到宮門,馬車才多久,宮門落鎖還早呢,不如與同窗們去集市上走走。」

  他垂眸道:「我沒有馬車,也沒有一擲千金的能力。勞煩您讓開。」

  他在講堂里刻意待了許久才出門,為的就是避開這種人。

  世族子弟下學後總是三五成群,沒人敢同他這個不受寵的太子搭話。為數不多的交流中,這樣的輕慢之言還是占了大多。

  對面的人嗤笑:「太子殿下莫不是覺得我們這些人是遊手好閒,打算潔身自好?大家呼的都是這陵安城的氣,上的都是大祉的國子監,哪來的好壞之分呢?」

  紀雲宴沒回答,態度冷硬:「煩請讓開。」

  「大家瞧見了嗎,太子殿下覺得我們污濁,髒了他的眼呢,」那人呼朋引伴,將紀雲宴團團圍住,把國子監的們堵得嚴嚴實實,「那就讓太子殿下看清我們的臉。」

  紀雲宴想回頭喊玄成快走,卻發覺不知哪個人將自己的手牢牢鉗住,根本沒有動彈的餘地。

  有人摸到自己的後腦勺,將他微低的頭倏地往上抬,對上這群人得意的目光。

  「都給我放開。」

  人群外傳來低低的女聲,烏壓壓的一片之中,紀雲宴瞧見了身形弱小的柳雙娥,帶著身後的侍女,環抱著雙手立在門前。

  第15章 打人

  柳雙娥認得他。

  這是邵家的小公子。

  邵昭儀入宮後,邵家為了不讓她孤零零地受苦,子輩也遷來陵安城。而且這一輩三個,都是飛揚跋扈的主。

  邵小公子比她略長几歲,仗著邵家勢起,不少地方都有過交鋒。

  他並不怕她,也不行禮,只是說:「還以為柳三姑娘忙著為皇后傷心,不願面見外人呢。沒想到這樣好的興致,肯踏足賤地。」

  柳雙娥懶得理他,朝紀雲宴身後的眾人掃去,一字一句道:「放手。」

  抓著紀雲宴的人不認識她,聽邵小公子的話也能明白這是新封的蓬萊郡主,唯恐惹了柳家,只得鬆了手。

  她伸手牢牢抓住紀雲宴的手臂,二話不說往外走去——

  「柳三姑娘這麼有興致的話,不如跟我們去集市轉轉?」

  邵小公子擋在她身前,笑意盈盈。

  「今日已晚,改日吧。」

  「三姑娘不肯賞臉?聽聞我二姐在宮中時,您可不是如此冷臉的。說是,哭得肝腸寸斷呢。」

  自己有意裝可憐,傳出宮中,倒是被人訛傳至此嗎。

  她微微抬頭,正對上邵小公子的眼睛:「邵小公子說是便是好了。我方才收拾了皇后遺物,正要送進宮去呢。您這樣擋路,誤了時辰,只怕不好。」

  她還以為邵小公子要繼續對峙幾句,眼前龐大的身軀卻側開來。

  柳雙娥拽著身後的紀雲宴,從他身邊過去,卻感覺左耳有人附了過來。

  邵小公子的聲音極低,低到只有她一個人能聽見。

  他說:「給人出頭也要看是誰,小心和皇后一樣的下場。」

  她停住,偏頭確認道:「你說的下場,是什麼?」

  邵小公子攤手:「死了唄。」

  「是嗎?」柳雙娥轉了話頭,眼神朝松雪那邊去,「我記得,你會些武功。」

  「奴婢跟隨先皇后多年,職責便是保護其安危。」松雪說。

  「那好。」她鬆開了紀雲宴的手臂,拍了拍手,神情冷漠地與邵小公子四目相對。

  她比對方要矮几乎一個頭,頭上也沒別什麼華貴的首飾,只是立在那裡,氣勢卻要壓了所有人。

  她咬牙喝聲道:「松雪,給我打。」

  回宮一路無言。

  紀雲宴的紫蘭榭隱在太液池背後的一大片竹林之中,緊靠著冷宮,少有踏足,寂靜異常。

  玄成也跟在二人身後,背著書箱與松雪並排,大氣也不敢出。

  柳雙娥把他送到檐下便挺住,轉身想走,卻被一把抓住手臂。

  紀雲宴問:「你生氣了嗎?」

  柳雙娥的嘴扯成一條線:「是有一些。」

  哪止一些,她當時是被怒火沖昏了頭腦。指著邵小公子說話時的眼神,恨不得要將所有人吃了。

  而在場竟無一人敢攔。

  「這不關你的事,是他口出狂言在先。也不必擔心,這事就算鬧大了,他也不敢去柳家討公道。大不了邵昭儀與我吵一架而已。」

  上次邵昭儀的事情,看著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其實陛下清楚著,心裡記了一筆罷了。沒想到邵家小公子還以為是柳家落敗。

  今日這個架,算是給姐姐出頭了。

  紀雲宴神色有些落寞:「終歸是我不好,讓他們尋了可乘之機。」

  「殿下不必妄自菲薄。那邵家大公子我也是見過的,言語極盡不正之風。三個都如此輕狂,反倒好拿捏。不過,等邵大公子回來,還有一陣要鬧的。」

  「三姑娘,我只問你一句,」紀雲宴抓著她的手臂,目光如炬,「如若邵家倒台,我們的日子會不會好許多?」

  「我的會好許多,殿下您的,我不敢肯定,」她思忖再三,還是沒有把話說開,「您的困境可解之法,其實自己都明白。外人怎麼看不要緊,要緊的事別糊弄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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