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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好像全世界都安靜了,有種難以言說的心安。

  其實這些日子他一直在做夢。

  他時常會夢見自己一個人,坐在半米高的廢墟牆上,看著副本里的鮮血淋漓,不動於衷,只是垂了個眸。

  又或者。

  在一片寒冰之中,親手把自己的心臟封存起來。

  但這一次的夢,跟前些天的都不一樣。

  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林間梨樹成片。

  角落裡站著一個少年,看起來十六七歲,穿著規矩的長衫,束著馬尾,身形抽條又單薄。

  眉目穠麗,是很乖很軟的長相,可惜不愛笑,也沒什麼表情。

  他望了許久。

  少年在樹下站著筆直。

  「怎麼又一個人待著?」他問,語氣似乎有些無奈。

  少年聽到聲,見是他,愣了一下,瞳孔猶如林間溪流、映出交錯草荇那般清澈。

  半晌,少年望了一眼遠處練劍的同門,開口:「聒噪。」

  他挑眉:「歲歲,過來。」

  那個名叫歲歲的少年,頓了幾秒,走到他面前。

  「帶你去個安靜的地方。」

  他們穿過梨花林,來到了一處安寧的地方,月色婆娑,遠處只聽得見溪流與鳥鳴聲。

  少年仰著小臉,望向他院子裡種的青檸樹。

  「嘗嘗?」他補充道:「不酸的。」

  「…我不愛吃。」少年說完便抿著唇瓣,眼尾眸光卻沒移開。瞳孔映著山間月色,明亮逼人。

  「真的麼。」他道,「歲歲要幾顆?」

  半晌。

  少年嗓音又小又軟:「……一顆。」

  他笑了,抬手把剩下的兩顆,全都放到了他手心。

  「等到明年,後面栽的也會跟著結果,要是喜歡吃,到時候再來摘。

  他走在前面,身後那人跟著,像個小尾巴,等快進屋了,他轉身問道:「還有事麼?」

  少年頓了好久,久到他重新轉身,才聽到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謝謝師尊。」

  他微愣。

  等再回頭,只剩下少年飛快離開的背影了。

  只是後來,他們好像再難有這樣的月色下散步。

  因為,少年看他的眼神,變得小心翼翼又執拗,卻不知,他看他,也並不清白。

  再往後,是血海里的少年,渾身傷痕,長鞭上全是血,觸目驚心。遍地血色,映出眼底的一片紅。

  而他第一次犯了戒,生出了執念。

  他想,只要能救活他,哪怕魂飛魄散也好。

  於是後來,他就真的魂飛魄散了。

  那片親手栽下的青檸樹,每臨盛夏,便滿院果實。

  只是,花開幾許,也無人採摘。

  …

  【好感70】

  溫歲醒來時,已經早上了。

  今天是祭祀大典的準備期。

  每個人都要參加。

  正好,溫歲也可以檢查一下,他在船上為晏時經畫下的逃跑路線,行不行得通。

  雖然晏時經現在還沒打算離開,但是到了真正的祭祀大典,對方是必須走的,不然就得把當成祭品放干血了。

  但是溫歲沒想到的是。

  他在尋找路線時,會在牆壁上看見獻祭的真相。

  ——如果無法完成血祭,除人魚外的所有人,都得接受詛咒死亡,包括玩家。

  字跡歪歪扭扭又潦草。

  卻讓溫歲血液都冷了下來。

  靈魂死亡。

  他快穿局進入的就是靈魂,所以只要這個副本失敗,他會直接死掉。

  從世界上永遠消失。

  身後傳來腳步聲,有人在不緊不慢地鼓掌,「溫歲,你確定還要帶著祭品跑嗎。」

  語調曖昧又冰冷。

  溫歲轉過身去看見一張熟悉的臉。

  是原承。

  ……不對。

  「你是玩家?」溫歲往後退了一步,背脊發冷,「你已經恢復記憶了。」

  果然跟他猜想得不錯。

  「是的。」白髮笑著,「看見這個SSS級副本真正的規則了嗎。」

  原來這是一個自相殘殺的副本。

  有兩個陣營。

  一個是他們,一個是人魚。

  想要活命,他們就必須獻祭晏時經的血脈。

  而晏時經想要活命,就必須殺光他們所有人,阻止血祭。

  而對於溫歲而言,這是一場考驗。

  是要自己的命還是愛人?

  「要麼他生,我們死,要麼我們生,他死。當然,」格樓笑道:「還有一種方法。」

  溫歲順著他視線往下。

  ——和人魚有過交配行為的伴侶,也可以血祭,有百分之0.01的概率存活。

  太低了。

  這幾乎是必死的存在。

  白髮男人笑著,「與其去冒險,不如我們一起把晏時經血祭了,多省事對不對。」

  溫歲警惕望著他。

  白髮笑著:「我們重新認識一下吧,叫我格樓。」他伸手。

  溫歲並不握手,嗓音很冷。「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你想知道我的目的啊,」格樓微笑著,半真半假道,「喔,可能是不忍心看著這麼漂亮的小少年,死那麼快吧。」

  他說著,想要碰碰他的臉。

  卻不想,這時一股裹挾著冷冽氣息的力量感,炸在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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