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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聽了他們的相遇,許世景爍也茫然了。他如今所想唯有一句話:為什麼我生得這麼晚?為什麼我不能先遇見先生?

  可就算沒有左扶光,他和滄淵有一絲一毫的可能嗎?

  他是皇帝。

  他是許世家最後的血脈,大許江山的帝王,不是什麼尋常人。

  他該做的是握緊手中的權力,拼盡全力守住祖輩的山河,彌補父皇和皇兄犯下的錯。而不是罔顧人倫地同自己的先生講:「朕心悅你。」

  許世景爍怕他知道,即使如今明白滄淵已經知道了,卻仍舊不會說。

  他看著滄淵,渾身帶刺的小皇帝終於學會了內斂,在很久的沉默以後才說:

  「你要走便走,但朕不會專程為了你下一道聖旨的。如果允你離開是放虎歸山,朕不想做後世問責的罪人。」

  這便是最後的「徇私情」了,許世景爍依然給滄淵留下了仁慈和信任。

  滄淵像個烏藏使臣一樣叩首,朗聲說:「占堆加措謝皇上知遇之恩,望您保重龍體,今後……好自珍重。」

  「你別拜朕,受不起。」

  許世景爍藏住內心洶湧澎湃的心意,轉身朝內走去,沒有再看滄淵一眼。

  直到滄淵離開了,他才在空無一人的御書房裡,望著他離開的方向,自言自語:「先生……你也保重。」

  ……

  翌日天還沒亮,滄淵就收拾好了行囊。

  他穿上了阿木帶來的烏藏王子衣袍,把巴彥夢珂給的匕首藏在衣衫內兜里,腰佩烏藏長刀,牽著巨馬走出了宅子。

  這宅子他也托人賣掉了,從此不再留戀,餘生都不打算回來。

  烏藏使團在城邊等著他,他沒有遮臉沒有任何偽裝,堂堂正正地要離開興京這座囚籠。

  朝堂上氛圍怪異,左扶光提前下了朝,他也預想到了今天要發生的事,看皇帝的面色就知道許世景爍不會下令讓禁軍攔著滄淵了。

  白亓已經帶著四腳蛇的暗衛埋伏在城郊,左扶光知道廝殺和爭鬥肯定會在護京長城處拉響,他騎上自己的馬,在朝陽下追了出去,阻撓滄淵離開。

  城郊風景甚好,這是一個豐收年,大地一片金黃。

  烏藏使團一共十人,加滄淵是十一人,而左扶光派出的蜥蜴人足有百餘人,就算對方能夠以一敵十,也難以在訓練有素的暗衛偷襲下安然闖出長城。

  風吹草野,灌木中潛藏著殺意。

  滄淵和阿木都以燥血狀態在騎馬,便能聽到箭雨破空的聲音,阻擋了第一輪攻擊。

  身穿藍袍的蜥蜴人從兩旁撲出,將烏藏使團包圍起來。

  他們不會說話,只發出「嘶嘶」的叫聲,滄淵的馬刀立時染血,再也沒顧及這是左扶光的暗衛,不留任何情面。

  一匹白色的汗血老馬,獨自跑在了興京通往烏藏的官道上……

  第一百七十四章 是你叫我滾的……左扶光

  烏藏使團的漢子們圍成一個圈,用後背對著對方。

  他們如同在面對草原上的狼群,誰敢撲殺上來,就對誰舉起長刀,讓蜥蜴人一個個都倒在腳下。

  而若是有自己人受傷了,就會被收進圈子裡,保護起來。

  如果自己人倒下了,圈子會縮小……

  烏藏使團的守護圈不斷縮小,最後只剩了滄淵和阿木還站著,卻沒有一絲慌亂。

  他們倆擋著幾個使臣,並沒有因為自己是主子就丟棄他人的性命,阿木微微側頭,問道:「那個人會來嗎?」

  「會的。」滄淵篤定地說,「再堅持一下,一定要等他來了再發令,我才知道他還有幾張底牌。」

  實際上為了護送滄淵返烏,占堆阿木做了萬全的準備。

  他們明面上看起來只有十人,但只要吹響懸掛在脖頸上的海螺號,就能集結暗樁,甚至召喚在附近的所有老鄉。

  任何一個烏藏人,只要聽到了王室的號角,無論身在何方,都會站出來,團結在一起。

  生活在高寒地區的民族正是靠著這樣精誠的團結才能繁衍至今,生存在猛獸叢生的雪域,精神世代流傳。

  正午時,白馬果然到了。

  左扶光騎在馬匹上,逐漸接近了蜥蜴人的包圍圈,在他看來滄淵和阿木都已是強弩之末,他停在外圍,用一種複雜難懂的目光看向滄淵戰鬥的身影。

  許久,才悠悠嘆道:「淵兒弟,不要做無畏的掙扎了。」

  這個稱呼本來是兩人年少時候的愛稱,此刻再聽,卻覺得有一番徹骨的寒冷。

  周圍的蜥蜴人都停了,滄淵腳下堆疊著屍體,他望向左扶光,沒有回應,忽然露出一個有些殘酷的笑容。

  他們的情誼到此為止了,他前幾天就說過,誰敢阻攔他,他就殺掉誰。

  占堆阿木拿出海螺號項鍊,對著四周猛地吹響!

  神奇的逆向海螺仿佛具有魔力,聲音立時傳遞至各處,飄揚甚遠。

  這是烏藏舉辦法事的時候會使用的東西,也是法王給的,有信仰加持的逆向海螺。

  城郊草野立時起了異動,就連城內做生意的、遊走的、旅行的烏藏人聽見了,都迅速從四面八方趕來。

  左扶光面色一變,立即讓白亓控制住滄淵和占堆阿木。

  他不認識阿木,甚至不知道滄淵的大哥來了,而內圈兩人在瘋狂反抗,鮮血早已模糊了視線,看不清誰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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