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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笑了一會兒,肖思光的動作也停了,滿臉是水地低頭望著他,絲毫沒有掩飾那種近乎瘋狂的後悔和擔憂,說:「我還是來晚了。」

  左扶光沒來由地打斷了他的情緒,回應道:「我是不會和你在一起的,也不會以身相許來報救命之恩。」

  肖思光抬手想扇他一個耳光,卻在看到他的狼狽相時根本捨不得,只喘息道:「我恨你。」

  他也想過左扶光就是在利用他,乾脆不管了算了,那天的肖思光被氣得夠嗆。

  可得知左扶光被皇帝支到雲州,肖思光又不免想起自己剛進京時身處困局,是左扶光激勵他,陪他度過了最艱難的日子。

  他還想起兩人一路走來,互相扶持,發生的那一樁樁數不清的事。

  如不是非要用情愛來定義這種感情,他們怎會分道揚鑣?不管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還是一座山頭的狼——肖思光做不到對他視而不見。

  他也覺得自己像個傻子一樣,不求回報。左扶光忘不掉滄淵,即使滄淵已在遠方,他永遠也做不了他身旁的那個人。

  滄淵走前,還曾對他說過:「別讓他死了,不然我不介意在戰場上見你。」

  「我真他媽是個護光使者,國公大人的保鏢。」肖思光一屁股坐在地上,自己諷刺自己。

  白沙再次發出一聲慘叫,葉知夏方才見他踩著左扶光,便打斷了他的腿,此刻正往那斷腿上踩,骨頭刺破肌肉透了出來,白森森的,血流滿灘。

  「別踩了,你個死土匪怎麼那麼狠?」左扶光丟過去一把沙子,罵道。

  葉知夏猶然憤怒不已,又拿盾牌猛砸了一下白沙的頭,把對方打暈了,才走過來:「主子,我來晚了。」

  「那句話你們肖總督已經說過了。」左扶光咳嗽一聲,還有心思玩笑,「把這人逮了,讓你的兄弟們穿上平民服裝,騎著馬滿大街亂喊去,你擅長吧?」

  「喊什麼?」葉知夏傻傻問道。

  這回不需左扶光提醒,肖思光就篤定地說:「就喊國公大人勞苦功高,出巡堤壩。皇上不仁痛下殺手,差點把他淹死在水裡。」

  「有點俗了。」左扶光因為修築堤壩一事,在南邊聲望極高,擺擺手,「先這麼喊罷,等我回去再編首朗朗上口的打油詩。」

  「這人怎麼處置?」肖思光指著白沙問道。

  左扶光眼裡閃過一絲狠厲,想起了白沙方才威脅他的話,便道:「帶回五家軍校場裡去,他有價值,我得『疏導疏導』他。」

  葉知夏恨不得把白沙殺之而後快,雖然不理解,卻仍然聽從左扶光的命令。

  肖思光秘下雲州,本該迅速返回,以免皇上降罪,卻不肯讓左扶光再落入危險,硬是護著他和他一起巡完堤壩,才肯同歸。

  ……

  「皇上,小中軍已從四方聚齊,給外四家的回調令也該下了。」

  鄧太師坐在御書房,和幾個武將面見許世風華,終於等到了這一刻。

  「肖思光呢?」皇帝面無表情地看著密折。

  「肖總督稱病不上朝,實則南下隨護雅國公去了。應該是正在返京路上,萬不可拖到他們回來時。」

  許世風華冷笑一聲:「呵,他倒是把左扶光當了皇帝。」

  眾人面面相覷,不敢接話。

  左扶光此回凶多吉少,要是肖思光去了,大中軍分部就會在雲州攔截他們,這是皇帝早已謀算好的。

  「調令一下外四家肯定會鬧起來,但沒了肖思光,一群烏合之眾也成不了大勢。」許世風華續道,

  「限他們三日之內離京,屆時各奔東西。肖思光回來便見一場空,朕再治他一個欺君之罪。」

  「皇上英明。」鄧太師拱手道。

  「可是……」一個武將面帶難色地說,「公主也在雲州,怕會成為左肖二人控制在手的人質。」

  「儘量保證瑞雲的安全。」許世風華放下密折,「不過你南下時也給子茂大帥帶句話——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若是做了權益之舉,朕不會怪罪於他。」

  武將眉頭微動,退後道:「末將領命。」

  待到他們全都退了,許世風華獨自坐在龍椅上,才再次拿起那封密折。

  摺子上寫著一首民間傳唱的歌謠,他雖表面氣定神閒、運籌帷幄,實則心裡發虛,只期待白沙不要出錯,萬不得已便望子茂大帥能攔住肖思光……

  「蟒兒俏,藍田笑。」

  「旭日升,西風巧。」

  「十歲童,望成雄。」

  「流觴畫,謀其兄。」

  「逼宮成仁亡孝悌,四方雅士皆可疏。」

  「調令戲兵山河怒,君王奢暴萬眾誅!」

  許世風華的手逐漸收緊,仿佛想將那些文字攥死在掌心,仿佛是緊抓著左扶光的喉嚨。

  他甚至可以肯定,民間瘋傳的故事,這些狗屁不通的歌謠,都出自左扶光之口!

  據說,好多地方還有人在舉行悼念太子藍田的集會,人們為他焚香禱告表達不滿,更有甚者希望太上皇重新掌權。

  過去那些壓進了棺材板里的往事,全被左扶光翻了出來,有的沒有的錯處都推在當朝皇帝身上,使得民怨四起。

  許世風華的統治面臨著極大危機,可他喊不動那些能夠製造輿論的讀書人,只能期待使用武力鎮壓一切……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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