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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夕的心好似忽然被揪住,垂在身側的手指併攏握成拳,站起身,身影一閃,掠到了舜月的身邊。
“怎麼了?哪裡痛嗎?”雲夕不急不緩問道。
他的語氣開始聽起來和剛剛逼供的時候沒有什麼兩樣,只是問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卻不由放緩了音調。
舜月聞言仰頭望向他,她的臉色有些白,神情有些哀怨。她的眼眶裡閃動著細淚,沾濕睫毛,睫毛微顫,在其上的淚珠微動,下一刻仿佛就要掉落下來。
雲夕心底微微一顫,握成拳的手緊了緊,坐到舜月的身邊,說話的聲音溫潤如玉:“詛咒發作了嗎?”
白玉棺丟失,焚血劍還未解除舜月身上的皇族血脈詛咒。想到這裡,雲夕的眼眸不禁暗了暗。
舜月見雲夕的態度緩和下來,以為他自知徹夜逼供感到理虧。
舜月抱著自己一直沒放手的腿,揚聲回道:“腿麻了。”
雲夕聞言一怔。他抬頭看向舜月緊蹙的眉,又低頭看了看在顫抖的雙腿,眼眸頓時一片幽暗。
舜月心中咯噔一下,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輕飄飄被雲夕抱在了懷中。
雲夕把舜月平放在床上,無視她因為扭動感受到的酸麻痛楚。
“長痛不如短痛。”雲夕冷凝著臉看著床榻上顫抖的舜月,目光一轉,手指重重按在舜月麻木的腿上。
“啊啊啊啊啊!”霎時間,一聲悽厲的喊聲響徹整個黎宵殿。
黎宵殿外,耿明手中的刀噹啷一聲掉落在地上。
陛下!
下一瞬間,耿明眼眸一凝,拔腿向黎宵殿的寢殿奔去。反應遲了半拍的禁衛軍也齊齊跟在後面沖了進去。
就在他望著寢殿緊閉的大門準備衝撞進去的時候,門從裡面冷不丁打開了。
雲夕面若冰霜地站在門口,視線從所有人的身上掃過。
所有人清晰感覺到仿佛有一陣冰雪打在自己的身上。
“退下。”雲夕冷聲說道。
耿明身後的禁衛軍受不了眼前的寒氣,不由退後半步。
耿明咬了咬牙,行了一禮,正色問道:“卑職斗膽請問賢妃娘娘,陛下是否無事?”
這麼多年,陛下經歷無數險境,他可從未聽過陛下發出剛剛那樣悽厲之聲。
雲夕的視線向耿明掃了一眼,眼中情緒不明。
“陛下無事。”良久,雲夕才應聲回道。
耿明依然沒有退下,他銳利的目光越過面前雲夕頎長的身影向寢探去。
雲夕注意到他的視線,眼中閃過一抹不易覺察的不悅之色。
“耿明。”殿內傳來一聲熟悉的威嚴之聲。
耿明心中一顫,連忙垂下腦袋,跪了下來。他身後的禁衛軍也連忙跪倒一片。
“退下。”舜月的聲音從寢殿內一字一頓傳來。
“卑職告辭!”耿明的頭垂得更低了,一溜煙便和部下退了出去。
寢殿的門,支呀一聲輕輕合上。
雲夕重新回到床榻邊,看到舜月的樣子,眉頭微微蹙了下。
舜月懷中抱著玉枕,緋紅色的嘴緊緊咬著被子一角,被褥的角落被她的口水沾得濕漉漉的。
饒是模樣如此狼狽,舜月瞪著雲夕的眼睛裡充滿了委屈和不甘。
自己自幼可是在所有人心中都樹立了鐵血形象。無論是被砍多少刀,哪怕瀕死關頭,自己都不會哼一聲。沒想到,一世英名竟然一朝淪喪。
雲夕被她如此瞪著,心中自覺自己做得過了火。
他坐回舜月身邊,望著她還在因為麻木微微顫抖的腿,伸手撫去。
舜月見到他的動作,身體明顯一僵。
下一瞬間,雲夕修長的手指輕柔撫上了她的小腿上。一股酥麻的感覺驟然從小腿直傳到舜月的天靈蓋上。
“這樣好一些嗎?”雲夕柔聲問道。
舜月顫抖著小腿,眼中浮現一抹笑意。她鬆開緊緊咬著的被褥,壓抑住笑聲,低聲應道:“舒服。”
許久,寢殿內一片安靜。
“嗯嗯。”就在此時,舜月情不自禁地□□了一句。
雲夕陡然僵住,按摩的手指還停在舜月的藕白色的小腿上。
舜月神情僵硬了一下,雲夕的動作很舒服,讓她不由發出聲音。這仿佛就像……
雲夕深呼吸了一口氣,繼續自己手上的動作,說出口的話卻沒有自己的手指那麼溫柔:“說吧,這些日子你在謀劃些什麼?”
這麼關鍵的時刻,美人竟然還要自己招供!
舜月的眼眸內浮現明顯的受傷之色。不過,她盯著雲夕看了好一會,發現雲夕沒有轉頭看向自己的打算。瞬息之間,她眼眸內的憂傷悉數消逝。
美人如此固執,看來自己若是抵死不招供,今日是過不去了。
舜月深深吸了一口氣,仰頭望著頭頂金黃色的床頂,老老實實開始招供:“不日會有人謀反。我讓小腦斧去一趟西河。西河精兵良將頗多,半個月即可抵達京都。”
雲夕的指尖一滯,回頭望向舜月,神情不解問道:“北疆之時,西河沒有任何動作。他們會來嗎?”
舜月輕笑回道:“小腦斧帶了我親筆所書的聖旨而去。西河絕對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