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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杳眼中隱約可見風雷。

  「但就剛才我和煙柳霜濃所說你也聽見了。已經有人冒充你娘來做事,而且險些就成功了。」

  姜杳緊緊盯著沉衣。

  「她不會放過你們。」

  她聲音緊繃。

  「不論你們答不答應,她都不會放過你們。」

  「既然都是死,為什麼不去斗一斗?」

  「都是血肉之軀,都是人……為什麼不反擊?」

  她氣急反笑。

  「下人怎麼,侍女怎麼,都要被人活活逼死了,怎麼就不能跟她以卵擊石碰一碰?」

  這話驚世駭俗。

  煙柳看向她家姑娘的表情驚駭萬分。

  姜杳絲毫沒意識到她在說什麼冒天下之大不韙的話似的。

  「兔子急了還咬人,一個活人,連牲畜的血性都沒了嗎?」

  霜濃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卻有贊同之色。

  「姑娘說得有理。」

  她看向沉衣,點點頭。

  「姑娘既然能救你一次,便能救你第二次。你現在詳細跟姑娘講講,大夫人到底怎麼要害姑娘?」

  煙柳轉頭去看沉衣,發現她看姜杳的神色像是在看救星。

  煙柳:……

  瘋了,都瘋了!

  但是她心裡一邊尖叫,一邊又覺得興奮。

  有種說不出來的躍躍欲試。

  跟當時姜杳坐在台上,風輕雲淡,說你若害怕便跟著我往前走一樣的——

  躍躍欲試。

  一個時辰後,有人披著蓑衣,被重新送出了這裡。

  姜杳在門口提著燈,以袖掩唇,打了個哈欠。

  「記住我們說的話。」她懶聲說,「如果你們真的想活。」

  第二日請安的時候,煙柳跟著,霜濃留在山漏月。

  她有別的事要做。

  天仍舊在下雨。

  但那個雨夜裡飛身暴起的姜杳已經重新披上了半臂,妝容一絲不苟,皎月模樣的耳璫和綴鏈一併在耳畔搖晃。

  煙柳為她撐著傘,主僕二人走得都小心,到眠風堂,裙擺袍袖還是沾濕了。

  「這雨也是不消停!姑娘……如何沾得了涼?」

  煙柳剛想說什麼,又收回了話。

  「沒那麼要緊。」

  姜杳見她只顧著給自己用帕子擦拭,抬手拂落了她眉和鬢髮上的水。

  「你小心些,自己不要著了涼。」

  這廂二人正說話,門口那邊,三個姨娘和房夫人都已經到了。

  侍女都在收傘,在裡面的青磚上抖落一地濕痕。

  房夫人今日穿得貴氣。

  她肩上籠著色澤鮮麗的披風,耳畔的燈籠墜子搖搖晃晃,在這般滂沱迷濛的天色里,都折射出了灼目的光影。

  姜陶自從挨打後就沒出現過,對外說是生了病。

  實際系統透露,說是手腫得什麼都碰不了,出不了門。

  房夫人今日似乎心情極好,居然在在幾個姨娘向她行禮之後,主動搭了話。

  「這風雨來得突然,前日看還是晴時。」

  「風又大,衣擺都被吹濕了。」

  她聲音本就曼妙溫存,如今不急不緩說話,聽來更是享受。

  幾個姨娘同時一怔。

  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越姨娘很快接上話:「可不是!今日來的時候,袍腳都濕透了,難受得很!」

  秋姨娘瞥了越姨娘一眼,心裡不知在想什麼,攢出了一個冷笑。

  喬姨娘不著痕跡一扯她的袖子,恭敬道:「夫人保重身體,萬不可添了涼。」

  宋嬤嬤剛好前來。

  她不知來眠風堂辦什麼事,眉宇間似有愁緒,聽到這句話,迅速提起精神,沖這邊恭恭敬敬一福。

  「靜思堂給諸位們都備了新手爐。奴婢這便去取。」

  她體貼道,「是新換的炭和薰香,花樣子也是新的。這般烘著些,不至於著了寒氣。」

  房夫人笑著瞥過她,並未搭話,只是抬了抬手。

  「杳娘,好孩子,來得真是早。」

  系統:「……」

  系統:「你們那時候有沒有演技這麼好的?」

  姜杳沉吟了一下:「不好說,反正被我坑慘了,忍住惱還能這麼對我的不多。」

  吐槽歸吐槽,姜杳面上仍是一派孺慕溫存。

  她眼睛甚至亮了起來,快走幾步,絲毫顧不上自己淋了雨。

  「母親!母親辰安,昨日睡得可好嗎?」

  喬姨娘擔憂地望過來一眼。

  而知道前段時間姜杳眠風堂打姜陶的兩位姨娘則都投來了看好戲的目光。

  但這對不是嫡親卻同樣屬於嫡系的母女實在太熟諳表面功夫。

  「肯定沒有你們這些孩子睡得踏實。」房夫人眼底慈愛,「哎喲,我的孩子,怎麼袖口衣擺都濕了——頌青?」

  她抬了下手,頌青立刻恭敬地向前一步,遞上帕子。

  「二姑娘請。」

  眾目睽睽之下,姜杳一定會接。

  房夫人的眼睛望著那帕子。

  但姜杳笑著去接的時候,兩個人的手指短暫相觸,頌青的手指竟然不由自主一顫。

  風此時恰好襲來。

  那帕子柔軟掠過兩個人的指尖。

  就這麼在眾目睽睽之下,被風裹了出去。

  「哎呀……不巧了。」

  姜杳低聲懊惱,抬眸望向房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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