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生物鏈
唐糖這還是第一次來到蘇念白租住的地方，雖然和劉雨霖是同層，但因為他住的是整一室的戶型，和劉雨霖的格局還有所不同。
一進門左手邊是衛生間，沿右邊牆縱向一排櫥櫃和冰箱，算是開放式的廚房，灰色的雙人沙發離門不遠，擺在中央位置，面對著牆上的電視。裡面靠近陽台的位置一張不大的雙人床，鐵灰色的被子整齊鋪在床上。床尾那面牆的衣櫃旁是一張不大的電腦桌，旁邊立著一個大大的原木色書架。雖然空間不大卻是五臟俱全、整齊乾淨，顏色也搭配的很有腔調。
唐糖簡單的掃視了一圈後說道：「沒想到你還挺乾淨整潔的，我以為會一屋子襪子內褲滿天飛呢。」
沒等蘇念白回話，唐糖又驚呼道：「你居然還有黑膠唱片機？」
這台黑膠唱機在書架旁，剛才被衛生間擋住了視線，唐糖看到後噔噔噔噔的跑了過去，然後轉過頭看著蘇念白，滿眼帶著好笑的問道：「你到底多大歲數？又是釣魚又是黑膠的？不會隱藏在你20歲的外表下，其實是顆120歲的心靈吧？」
「是啊。」蘇念白故意陰森森的說道：「其實我是吸血鬼，我已經400多歲了。」然後步步逼近的走向唐糖，摩拳擦掌的說道：「今天又騙過來一個年輕的小姑娘，又有新鮮血液喝了，哇咔咔！」
「滾啦你！」唐糖推開蘇念白，然後轉過身認真仔細的觀摩起這台黑膠唱機，唐糖知道這幾年可攜式的黑膠唱機有崛起之勢，但畢竟還是少數人才會玩，據說好一點的音響和喇叭都價格不菲，看來蘇念白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富二代。
「真有意思！」唐糖感慨著，然後對蘇念白說道：「快放張唱片來聽聽。」
蘇念白仔細的洗了洗手後才懶洋洋地走過來，唐糖看著他從書架上拽出一張唱片，用專用的清潔刷和清潔布仔細擦拭過後，調轉速檔位，慢慢的放下唱針，伴隨著唱盤的旋轉，音樂隨後充盈了整個空間。
似乎蘇念白就總是這麼矛盾的一個存在體，總是懶洋洋的對什麼都不感興趣的樣子，但又可以耐下心來一動不動地釣一下午的魚，以及認真仔細的放著黑膠唱片，真是搞不懂，唐糖搖了搖頭想著。
「好像回到了上個世紀。」唐糖滿足的往沙發上一坐，閉上眼傾聽，全身心的感受這種感覺。
「音樂和殺生最配了，我要去殺魚了。」蘇念白卻完全破壞掉氣氛，走到廚房的水池邊開始處理魚。
「我來幫忙吧。」唐糖說著走了過去。
「你來幫忙殺魚嗎？」蘇念白一挑眉，笑著問道，手裡的菜刀「砰」地一下橫拍到魚頭上，剛才還扭來扭去的魚瞬間被砸暈。
「啊！真殘忍啊！」唐糖在家裡是被從小慣到大的，幾乎就沒進過廚房，魚吃過不少，但還是頭一次眼睜睜的見人殺魚。
「殘忍麼？這就是食物鏈麼。」蘇念白嘴裡說著，手上功夫一點不耽誤，在水池裡快速的就把魚開膛破肚，掏出各種內臟、刮鱗、嘩啦啦混著血水放下沖。
「呃……」唐糖咧著嘴看著他令人窒息的操作，打了個激靈把視線收回，閒聊道：「那天我看了一本書，書上說，在遠古時代長達數百萬年間，人類本來一直屬於一種弱小、邊緣的生物，只是穩定位於食物鏈的中下層位置，然而在10萬年前，智人崛起，人類才一躍成為食物鏈頂端。」
「這場從中端到頂端的大跳躍，讓生態系統猝不及防，連人類自己也不知所措，因為不像其他兇猛類的物種經過幾百萬年的演化，才帶有的那種霸氣和自信，人類從那個大草原上整天充滿恐懼和焦慮的小可憐，瞬間成為草原上的霸主，這種倉促的轉變，令人類從骨子裡天生就帶有自私和不安全感，所以也更加殘酷和危險。」
「哈！你今天真是讓我屢屢另眼相看！」蘇念白笑著看了看唐糖認真的樣子說道：「你們小女生不就愛看些情情愛愛的小說和電視劇嗎？」
「能不能不要那麼狹隘？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興趣，再說每個人都有很多面呀！」唐糖嗔怪著推了他一把。
「好，抱歉抱歉！那你繼續說，就是生物鏈跳躍這個原因才導致人類如此自私自利、貪得無厭、甚至自相殘殺？」蘇念白說道。
「一方面吧，裡面還說人類的語言系統之所以會如此發達，還是源於八卦，部落之間誰誠實，誰是騙子，誰討厭誰等等，『背後說壞話』反而讓一大群人合作共處。」
「呵，那這麼說來，人類這麼多年來不僅毫無成長，反而變本加厲，還真是令人失望的物種啊。」蘇念白冷笑道。
「哎，作者也表達了這個意思，在他看來，本該成為宇宙間正能量的智人，卻變成了一種不負責任、給地球生態帶來毀天滅地級傷害的猛獸，這所謂的智人，其實一點都不明智，反而非常糟糕。」唐糖說道。
「先別說這理論對不對，但這作者和我三觀挺一致，什麼書？我也找來看看。」蘇念白笑道。
「《人類簡史》。」唐糖答道，然後又解釋道：「不過作者的意圖不在於控訴，更是一種對於天下眾生的無邊大愛，對人類命運的深深憂慮，更是期待智人的幡然悔悟、痛改前非。」
「要做到痛改前非，得先知道自己錯才行吧。」蘇念白說話間已經完全處理好了魚，邊切著蔥姜邊說道：「又有幾個人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多不堪呢？」
「一邊懺悔一邊殺人，一邊說著結婚誓詞一邊出軌，一邊痛斥暴力一邊冷眼旁觀，鍵盤俠、跟風黑，還有屁情況都不了解、就敢站在道德制高點大肆批判的偽聖人、三觀婊。」蘇念白一連串的說著，一邊把魚裝盤上蒸鍋，在電磁爐上按了幾個鍵，棄療的說道：「所以，還是吃魚吧，愚人愚己，活一天算一天。」
下一章——《美麗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