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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萍道:「還沒有。」

  燕折:「那我去看看媽。」

  聞言,白成柏眸色微動:「姑祖母好些了嗎?」

  白萍垂下鬆弛的眼皮:「暫時還見不得外人。」

  白成柏對這個「外」字不置可否,他好似隨意地說:「姑祖母也還見不得四叔嗎?」

  白澗宗落子的手一頓,眼底一片寒意。

  「怎麼會。」原本已經轉身的燕折回頭,皮笑肉不笑地說,「媽媽每天阿白阿白地叫著,你四叔就是她最掛念的人。」

  雖然以他的年齡端起長輩的架子很古怪,但不反擊燕折心裡真不舒服。白萍和白澗宗也許顧忌親情或利益,但他沒什麼可顧忌的。

  白成柏面色一滯,隨後笑道:「小叔說的是。」

  燕折大步離開亭子,小聲對台階旁的俞書傑說:「別讓他靠近大白,討厭死了。」

  俞書傑:「……好的。」

  燕折朝著老宅深處走去,白茉的廂房處於一個幽靜的位置,房門開著,燕折輕叩了兩下,床邊的白茉並沒有什麼反應,頭也不抬地看著手裡的畫本。

  他走進去,坐到白茉旁邊。

  「媽媽。」

  白茉沒有回應,安靜地摩挲畫本。燕折也不說話,目光追隨著畫本里的內容。一時間,耳邊就只有偶爾翻頁的沙沙聲。

  「這是你。」白茉突然指著畫本上的側影說,「阿白……你瘦了好多,還沒有長高。」

  燕折一個沒繃住,差點噎住。

  他不是阿白,沒有長高不是很正常!

  這個畫本應該是白茉的速寫作品,記錄了白澗宗從小到大的某些瞬間,雖然十歲以後的作品就少了,但每年還是會有個三兩張,一直到十八歲。

  每一頁場景中,都有白茉曾經灑脫的簽名——「茉」。

  白茉,或者說曾經的魏茉在家裡也是按照大家閨秀的標準培養的,她的母家非常傳統,兄弟姊妹很多,養兒子如養蠱似的,角逐最終繼承人的位置,而女兒們是擴張家族人脈產業的手段,是聯姻的工具人。

  所以白茉年輕時也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

  五十多歲的白萍大抵是從「魏茉」身上看到了曾經的自己,女人能將這些藝術類的東西學得精通,也一樣能用同樣的腦子專長生意,獨擋一面。

  所謂不行,不過是從小沒人教她應該爭搶權勢與財富罷了。

  所以白萍要魏茉改姓,要培養她替代親子做繼承人。

  白萍盡思極心、殫精竭慮,她成功了,卻被蘇友傾這樣一個變態人渣毀得一乾二淨。

  如今的白茉什麼都不知道,安靜無知地像一張白紙。

  「不僅沒有長高。」翻到十八歲那幾頁時,白茉停住了,偏頭說:「還變矮了。」

  燕折:「……」

  隨便你,病人說什麼都對。

  白茉突然放下畫本,輕輕將燕折摟進懷裡,望著遠方眼神空洞,聲音輕得仿佛一吹就散:「我的阿白一點都不強壯,能保護好自己嗎?」

  她呢喃著:「能對付那些豺狼虎豹嗎……」

  燕折靠在白茉懷裡,生出了些許莫名的愧疚。雖然不是故意的,但他確實鳩占鵲巢了。

  明明此刻改被白茉摟在懷裡、細細關懷的人是白澗宗才對。

  餘光里的畫本紙張膨起,燕折眼尖地瞄見下一頁還有作品。他疑惑地伸手翻頁,發現畫本竟然還有後續。

  ——素描筆簡單勾勒的背景看不出來是哪,一個單薄瘦弱的背影蹲在地上,和不遠處樹下的小流浪貓僵持不下。

  燕折怔了怔,久遠的記憶湧上心頭。

  那時候他和白澗宗剛認識不久,這隻小流浪貓就和他一樣,是突然憑空出現的,也不知道怎麼爬上了山,又怎麼活到了這麼大。

  他偷偷投餵了一段時間,但不敢碰,就像只要接近了,就會有什麼可怖的事情發生。

  但不久後投餵流浪貓的事情就被發現了,原本白澗宗要叫管家扔出山莊,救貓心切的燕折上網去查怎麼才能讓哥哥同意自己養貓,被誤導的燕折直接對著白澗宗的嘴親去——

  白澗宗完全沒預料到平日裡看起來很乖的小孩會這麼做,措手不及地躲開,還是被親到了臉。

  白澗宗很生氣,語氣冰冷地教育燕折不應該對旁人有這樣親昵的行為。

  十四歲的燕折嚇哭了,也正因為這波眼淚,讓白澗宗縱容了這隻流浪貓的存在。

  ……

  畫本里流浪貓身上的花紋和燕折記憶里的重疊在一起……那左邊僵持的那道身影,是十四歲的自己?

  怎麼回事?

  靜水山莊是白茉失蹤後白澗宗買下的,那麼這幅速寫也不可能是白茉畫的。細細看去,和前面的速寫畫風也所有不同。

  只能是白澗宗。

  白澗宗一直帶著母親的畫本,也許只是做個念想、從未想過續畫,直到遇見十四歲左右的燕折,心裡才燃起一絲對未來的淡淡希望,他將燕折畫進母親的畫本里,作為一種特殊的「延續」,甚至簽名都是模仿的「茉」字。

  燕折一頁頁地往後翻著,速寫不出意外地斷在了他十八歲那年。

  心口就像被錘了一下,悶悶地疼。

  燕折突然想起葉嵐君之前幾次給他心理紓解時說的話,白澗宗之所以後來的狀態越來越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當初的他「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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