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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澤維爾聽見自己的喉嚨裡面擠出來一聲乾笑,「不,沒什麼,我只是想說……殿下,您今晚的豎琴彈奏非常美妙,是我聽過最好聽的!」

  「啊……謝謝你的誇獎。」

  挺著大肚子的王宮總管氣喘吁吁的跑過來,咬牙切齒地怒罵澤維爾失禮荒唐的舉動。

  這不是澤維爾第一次見到愛麗絲公主。

  農夫的兒子在泥地里長大,一場溺水的意外奪去父母的生命,賴以為生的土地被近親搶走,身患傷寒奄奄一息流落在街頭,乘坐華麗馬車的公主路過望見了他,轉頭吩咐王宮總管叫牧師救下那個少年,收留他進王宮做僕人。

  愛一個人可以有多甜蜜和苦澀,僕人和公主之間的距離有多遙遠?

  宴會之後,澤維爾辭去了僕人的工作,加入軍隊成了最普通的一名士兵,日日夜夜駐守在拉塞壁壘,手持長劍劈向爬上牆頭的獸人,每一次的訓練足夠努力、每一次的廝殺足夠瘋狂,從最普通的士兵到騎士扈從再到被冊封為正式騎士。

  兩年後的澤維爾收到調動的命令,他將被調到王都,成為王宮的一個侍衛隊長,可以再一次見到愛麗絲公主,他興奮的一整夜沒睡。

  天亮時,拉塞壁壘失守,獸人攻入王國……

  澤維爾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

  尖牙利爪的怪物一夕之間流串在每一個城市,屠殺老人、少女和孩子,剛剛繼位的國王死去,大貴族忙著爭權奪利,小貴族忙著自保,所有相識的同僚戰死倒最後一刻,獸人哈哈大笑的將屍體扔入河流,不在乎其中還有一些士兵有呼吸,屍體太多阻塞了河道。

  他沒死,醒來時發現一塊厚重的鐵皮擋在胸前,阻滯了長箭穿過心臟,在子夜中艱難的爬出河流,找到一匹劣馬日夜奔赴王都。

  平民的竊竊私語讓澤維爾不敢相信,但除了追尋愛麗絲公主的腳步,澤維爾不知道自己還能幹什麼。

  澤維爾將身上唯一值錢的長劍賣給了商人,那是他受封騎士那一刻所得最珍貴的禮物,然後用這筆錢加入一個商隊去了西蘭王國。

  第一年澤維爾是看守大門的一個守衛,第二年成為了隊長,第五年,澤維爾因為立下戰功而受封男爵,第十年,澤維爾成為了荊棘軍團的團長,那是王國三分之一的軍隊。

  當他半跪在國王面前對神宣誓效忠時,忍不住抬頭望一旁的愛麗絲王后,

  優雅美麗的王后正低頭和小公主商量今天要不要去畫畫。

  愛麗絲王后沒有看此刻正對國王宣誓效忠的他。

  就像很多年前,愛麗絲公主不記得偶然見過一面的農家少年。

  王后的生活並不稱心如意。

  她懷過三次孕,第一次,國王說女兒還小需要照顧,希望過幾年再擁有一個新的孩子,王后因此而放棄了這個小生命,第二次也一樣。第三次,王后執意要生下,為此不惜與國王爭吵,國王同意了生下孩子,但幾個月後一場意外就奪走了這個胎兒。

  一個法師三番五次的當面挑釁王后,這是所有人都能看的見的事情,但因為那是國王最信任的大臣,王后總是忍氣吞聲。

  澤維爾不知道該如何幫助王后。

  愛麗絲王后認為自己並不需要人幫,在她心裡只要有艾伯特就夠了。

  她似乎視國王為每日活著的希望,如同空氣一樣不可缺少,從來不在乎國王之外的所有人。

  那夜西塔樓的大火開始燃燒。

  那是愛麗絲王后失去自己第三個孩子後的一個月。

  失敗的亡靈魔法、沒有復活的前任王后、喃喃自語的國王、揮動魔杖的瘋狂法師……以及愛麗絲王后。

  澤爾爾提起長劍劈下了法師的頭,他正手持一把匕首給愛麗絲王后放血。

  王后的情感如此絕望而直白。

  愛一個人便傾盡所有,恨一個人同樣不顧一切。

  愛麗絲毒殺了國王,下命令追殺小公主。

  澤維爾率領騎士法師拉起防線攔在谷地中,這是一個抓捕的好機會。

  但最終,他只是略做了一些敷衍的鬥爭讓他們逃脫,然後站在山崖上看著小公主和她的騎士騎著白馬奔向地下城尋找矮人。

  夕陽緩緩沉入山脈。

  「閣下」旁邊的一個侍衛惶恐不安的問道「這樣如何跟王后陛下交代?」

  「不會有事」他拿起亞麻布一邊擦拭手中長劍,一邊說道「王后並不在意公主是否逃脫。」

  歸來時,澤維爾走進宮殿向愛麗絲王后稟告,這裡太冷了,每一次呼吸都會有白霧因為寒冷而散發。

  王后漫不經心的聽著,身後的胡桃木大床中躺著一個人,四周堆積的冰塊和法陣讓這裡的一切都不會變質腐爛。

  澤維爾離開時,她正在拿起梳子小心翼翼的打理國王的長髮。

  哪怕那只是一具屍體。

  作者有話要說:  再有一章就完結。

  第11章 第十一封信

  耀日西墜,最後一絲餘光沉入山脈。

  長夜將至,啟明星初升。

  法師手中魔杖藍光劇烈閃爍,在一個呼吸後化作百道雷霆直劈向遠方牆頭,矮人又一次的組成方陣、鐵灰色盾牌立在身前擋住射來的長箭,一步步向戰場前方逼近,士兵在平原上廝殺混戰,鮮血染紅雜草!

  「砰!」

  攻城錘的擊打持續七個晝夜,三十丈城牆搖搖欲墜,深黑色的裂縫密布白石牆壁,終在一聲巨響後城牆全部崩塌,無數大如馬匹或小如拳頭的石塊傾瀉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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