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見面禮
已近黃昏。
落陽的光輝灑在彩泉上，像是在上面渡了一層金紗，美不勝收。
不過，這一幕落到寧熠淵眼底，卻仍舊比不上夕陽下的那一抹纖細的背影，只這麼一眼，就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半晌後，他才邁動腳步，和墨初並肩而站，語氣溫柔，「走吧。你要是喜歡，下次我們再來。」
「呼——」墨初閉著眼深吸了一口氣，等再轉頭看向寧熠淵，嘴角不禁划起一抹笑意，「恩，走吧。」
等坐上驅動器，墨初才忽然發現不對勁。
「咦，他們人呢？」為什麼驅動器里只有她和寧熠淵兩人，就連一向鬧騰的圓圓也不見了蹤跡。
寧熠淵轉頭，眸光難得帶上幾分狡黠，語氣輕快，「他們啊······應該已經坐另外一輛驅動器離開了吧。」現在，總算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恩？看著寧熠淵如刀刻般俊逸的側臉，墨初不禁一愣。
一路風馳電掣，不多會兒就停了下來。
「走吧，」將驅動器收進終端，寧熠淵牽住墨初的手，緩緩開口，「這是我家老宅。」
老宅？
被寧熠淵這麼牽著走了好幾步，墨初才遲鈍地反應過來，老宅······也就是說寧熠淵的長輩可能都在裡面？所以······墨初愣愣地張大了嘴，現在是準備見家長的節奏嗎？
還沒等墨初說話，寧熠淵已經一手將門給推開了。
「你個兔崽子！不知道還有這麼多事沒處理嗎？你小子倒好，竟然還悠閒得跑出去玩了？你······」門一開，寧老爺子那聲若洪鐘的罵聲就清晰地傳了出來，他這會兒端坐在中間的沙發上，背脊挺直，正罵得起勁兒，等目光瞟到旁邊的墨初，立刻就跟喉嚨被卡住了一樣，愕然地斷了聲音。
「······咳咳！」足足沉默了半晌，老爺子才重新整理了一下面上的表情，「那個，墨初也來了，進來坐吧。」
「好，」墨初面上淡定的笑著，暗下卻狠狠掐了掐寧熠淵的手，見家長這麼大的事，你事先不能告訴我一聲嗎？現在來的這麼直接，她這小心臟還嚇得亂跳呢！
等跟著寧熠淵走近後，墨初才朝老爺子點了點頭，笑著喊了一句，「寧爺爺。」
「恩。」老爺子維持著面上的嚴色，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
「坐這兒吧，」雖說小初表現得很得體，寧熠淵卻從她微微汗濕的手心感覺到她的緊張，於是握住她的大掌微微用力，「要喝點水嗎？」至於快被墨初掐得發青的地方，他卻一點也沒在意。
「不用了。」墨初搖搖頭，還有些拘謹。
「我帶你去看看吧。」見狀，寧熠淵不由得出聲提議道，也好給小初一個緩衝的時間。
聞言，墨初立刻點頭，「好。」
寧家的老宅還是很大的。
她之前去過寧熠淵的別院，兩者的裝修風格倒是一脈相承，簡單大氣，最常用的就是黑白兩色，整個裝修充滿了低調的奢華，就是看起來有些微微冷清了些。
忽然，墨初的腳步一頓。
這是······分明就是個廚房，而且裝修物件和她家裡的簡直一模一樣！
「喜歡嗎？」寧熠淵的聲音突然在後面響起。
說起來，聯邦的人根本沒有「廚房」這個概念，更別說這些鍋碗瓢盆，但寧熠淵僅靠著那一眼的記憶，就將這些東西全部複製了過來，這份用心也真是夠真了！
「喜歡！」墨初重重點頭，忽然抬眸，目光直直地看著寧熠淵，「對了，你喜歡吃什麼？」直到這會兒她才發覺，她之前竟然沒有單獨為寧熠淵做過一頓飯，現在想來都有些過意不去······
果然，一聽這話，寧熠淵的雙眸一下子亮了起來！語氣越發溫和，嘴角也不免勾起一抹笑意，「都可以，你做的什麼東西都好吃。」
「那我就自作主張了。」墨初淺淺一笑，模樣嬌俏，看得寧熠淵越發眼熱，恨不得現在就將她摟在懷裡，正準備伸手，忽然聽見一聲冷哼。
寧老爺子慢步移了過來，看了小初一眼，半晌才出聲道，「那個······麻辣小龍蝦就挺不錯的，多放點辣。」語氣有些僵硬，不過明顯有些底氣不足，說到後面聲音都低了不少。
咦？聽這話的意思是······墨初意外的抬頭，「您吃過？」
這話一出，老爺子就像是不小心被踩了尾巴的猴子似的，立刻眉頭一豎，粗聲粗氣地道，「誰吃過了？胡說什麼，哼！」然後就急急忙忙地邁開步子走了出去。
倒是墨初看著老爺子那略帶慌張的步伐，不由得輕笑了一聲，看來這寧爺爺也不是很難相處嘛，相反，還挺可愛，跟個老頑童似的！
想著，墨初手上的動作就越發快了起來，先將終端里的食材拿出來，再一一洗漱乾淨，點火，放油······不多時，濃烈的香味就洋溢在整個房子裡，讓人忍不住直吞口水。
冷清的房子因為這一股飯香，似乎一下子變得熱鬧起來了。
終於，等到上桌了。
不過坐在上首的寧老爺子面色卻不怎麼好看，一個勁兒地瞪著旁邊的老傢伙，半晌才恨恨地出聲，「秦老頭，你跑來幹嘛？」這老傢伙鼻子也忒靈了，聞著味就跑過來了，一屁股坐下去，拉都拉不住，最後只能留他用飯了。
「這味道太香了，」秦家老祖宗倒也沒掩飾，狠狠吸了吸這香味，「我在隔壁一個人孤零零的，過來討口吃的唄！」說著，還不忘側頭瞅了老爺子一眼，「怎麼，不行？」
一個人孤零零的，嘿！你老傢伙怎麼不再說慘一點？你那滿屋子的人都是擺設嗎？不就是貪吃，還找這麼一藉口！
不過你別說，墨初今天搗鼓的這一桌還真是讓人垂涎欲滴。
老爺子欽點的麻辣小龍蝦自然是有的，再加上水煮肉片、爆炒兔肉，都是味比較大的，應該會合老爺子的胃口，不過墨初還是把辣度稍微降低了一點，畢竟寧爺爺年紀也不小了，還是不宜吃得太過辣口。
除此之外，墨初還做了個紅燒肉，土豆絲、素三鮮、最後再加上一個玉米排骨湯，滿滿當當的一大桌，倒是寧熠淵看著有些心疼，低聲朝墨初道，「下次別做這麼多了，隨便弄兩個就是了。」
寧熠淵的聲音放得挺低，但這滿桌子的人又有誰是聽不見的呢？
寧老爺子就首當其衝地輕咳了幾聲，目光瞥了寧熠淵幾眼，哼！知道你們感情好，不過別當著老頭我的面秀恩愛啊！再說了，你小子不是一向穩重嗎？現在這穩重跑哪去了？
倒是下首的寧振海嘴角微勾，別看老爺子面上不怎麼待見墨初，心裡估計還挺喜歡這小姑娘的，這不，他本來還在辦公，結果老爺子一個視訊打過來讓他趕緊回家，還特地交代一句，讓他稍微收拾工整一點。
寧振海本來還挺疑惑，結果等一回家瞧見墨初的身影，立刻就明白過來了。
「行了，開動吧！」寧老爺子實在是看不得秦老頭這幅嘴饞的模樣，活像八輩子沒嘗過這靈食的樣子，那倆眼珠子死瞅著餐盤，就差沒落進去了！
這不，老爺子一動手，大伙兒也都開始朝食物奮進。只嘗了一口，大伙兒的雙眼就唰唰地發亮，挾菜的速度也憑空快上了好幾分，饒是這樣，一行人吃飯的動作依舊保持著優雅，沒發出半點聲響。
香啊！這是真香啊！
寧老爺子之前也是吃過這麻辣小龍蝦的，這會兒再嘗，瞬間覺得味道更棒了幾分，畢竟這會兒是新鮮出爐，香氣更濃，味道更佳也說得過去！
本來，老爺子還以為小龍蝦就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食物了，可等他筷子一轉，挾了塊水煮肉，這鮮香麻辣的味道立刻就征服了他的味蕾，肉質滑嫩，入口即化，鮮香的滋味灑在上頭，簡直是絕了！
老爺子又挾了幾筷子塞在嘴裡，一臉的滿足。
不過等側目一瞅！
我去！這群兔崽子！就不能給老頭我留點嗎？這才半晌的功夫，菜量就已經下降了一大半，而且，剩下的菜也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著。
墨初在旁邊都看傻了眼。
她也不是沒經歷過搶飯這遭事，畢竟家裡還有圓圓和小飛狐這兩個吃貨，但讓墨初吃驚的是，寧老爺子他們的戰力也絲毫不比圓圓差，筷子使得唰唰的，那叫一個快狠准！
「來，多吃點。」寧熠淵也是哭笑不得，這第一次正式見家長，情況莫名地有些搞笑啊！不過這樣也好，至少小初光憑一手廚藝就將他們給收服得妥妥帖帖的。
不過瞧著小初面上的驚訝，他難免還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忙低頭將各類菜式挾了不少，放到墨初碗裡。
寧熠淵這一動作立刻引來眾人的怒視，尤其是秦老爺子，嘿！平常沒看出來啊，你小子還挺黑心，一挾就挾這麼大一把，還能不能給我們剩下點？不過等他們的目光隨著寧熠淵的筷子看去，才發現旁邊的墨初根本沒吃到什麼，寧熠淵才會主動給她挾菜，一個個不禁老臉一紅。
剛才他們都被這一桌美食給征服了，完全沒注意到旁邊的墨初，這會兒倒是都自覺地將速度給放慢，動作和剛才比起來絕對是天壤之別。
咀嚼著嘴裡的紅燒肉，寧老爺子恨恨地瞪了一眼秦老頭，都是你個老傢伙的錯，要不是你搶菜搶得那麼激烈，能成現在這樣嗎？
「對了，小初今年多大了？」吃飯的速度慢下來了，寧振海不由得出聲，他峻挺的樣貌和寧熠淵頗有幾分相似，只是更多了些滄桑冷漠之意，不過這會兒對著墨初，倒是溫和不少。
「今年年底就十八了。」墨初淺笑著回答道。
這話一出，寧老爺子和寧振海的表情就有些不對，的確！他們一開始都知道寧熠淵喜歡的姑娘還沒成年，但這麼一問，年齡也忒小了，才十八，十八啊！離成年也還有足足十二年呢，自家這小子也真是夠了！
秦老爺子倒是持有不同的看法，欣賞地看了眼寧熠淵，「不錯，這年頭就是要看準了立刻下手！要不，就等著像我家那幾個兔崽子似的，一個個都打光棍吧！」說著他們，秦老爺子還恨恨地搖了搖頭。
聽這麼一說，寧老爺子也覺得有幾分道理。也是，墨初這丫頭這么小就已經展現出驚人的天賦和成就，要是不趁早下手，最後花落誰家還不一定呢！
「對了，」寧熠淵將碗給放下，狀似不經意地看向墨初，「結誓的時間我已經查好了，最佳的日子就在年底你生日那天，你覺得怎麼樣？」
哎呦！聽見這話，秦老爺子不禁樂了，剛說這小子手腳利落，他就把這事給落實下來了，不愧是寧家的人，辦事效率就是高啊！
「你們已經準備年底結誓了？」寧振海也是頭一回聽說這事，眼底帶著幾分好奇。
「會不會太早了？」寧老爺子也皺了皺眉，關鍵是現在距離年底也不過兩三個月了，這麼大的事忙得過來嗎？
秦老爺子坐在一旁喝湯，沒說話，你說說，這一家子也是怪！
這結誓的含義可就等於把寧熠淵綁在墨初身上了！要知道，一旦結誓之後，寧熠淵可就只能一心一意地死守著墨初成年，而且最關鍵的是，就算到時候墨初拋棄了寧熠淵，他也不得有任何怨言！這守護者的契約誓就是這麼霸道！
這要是換了別家，哪能同意？沒想到這固執的寧老頭竟然還沒反對？
還反對？寧老爺子要是知道自己老友的想法，肯定得冷哼一聲，最開始他還真不樂意，但問題是寧熠淵自個兒願意啊！這麼一段時間下來，他也算看明白了，這家這個孫子就算賠在墨初身上了，與其抱怨，還不如坦然接受來得痛快！
「不早，」寧熠淵搖搖頭，「我去年就開始準備了，大部分東西都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
話音一落，墨初不由得一愣。
去年？那會兒她不是剛進入軍校，寧熠淵是他們的教官嗎？難不成這傢伙從那個時候就認定她了？想到這兒，墨初心頭不由得一甜，嘴角也不由得勾起一抹甜蜜的幅度。
「那就這麼定了？」寧熠淵從下面握住墨初的手，輕聲問道。
墨初抬頭，眸光正好對上寧熠淵深邃的雙眼，那裡頭一向都只有鎮定和決然，這會兒卻多了幾分忐忑和慌張······是怕她拒絕嗎？
墨初眼神一柔，脆聲應道，「好。」
一聽這話，寧熠淵臉上的笑意越發濃重起來，要不是礙於寧老爺子他們還在旁邊，估計直接就一把將墨初攬在懷裡，好好地親上一口了！
寧熠淵可是寧老爺子一手培育出來的，還能看不出這小子的想法，不由得輕瞥了他一眼，這可是在家裡，你小子可得給我穩住！
「行了，你今天也是第一天來家裡，」寧老爺子轉頭看向墨初，眼神里也隱隱透出幾分喜愛，「來，這就當是給你的見面禮。」說著，就從終端里拿了個小盒子遞給墨初。
「這······」從二十一世紀到現在，墨初還真沒見識過這陣仗，不由得將目光投向寧熠淵。
「拿著吧。」寧熠淵拍了拍她的手，輕聲道。
「恩。」墨初點點頭，從老爺子手裡接過盒子，正準備收起來，旁邊的秦老爺子卻饒有興致地看著墨初，「小丫頭，打開看看吧，我倒想知道這老傢伙送了些什麼呢！」
墨初愣了愣，還沒說話，倒是寧老爺子瞪了他一眼，又轉頭看向墨初，「打開給他看吧，要不這傢伙得纏我好幾天。」
雖然兩個老人的話里都洋溢著對對方的嫌棄，墨初卻聽得出他們之前的濃厚的友誼，不禁淺淺一笑，伸手將盒子給打開了。
剛一打開，整個房間瞬間就一片光亮。
「這是······夜明珠？」墨初愣了愣，盒子裡一顆鴿子蛋大的夜明珠赫然就在眼前。
「倒有幾分見識。」寧老爺子笑了一聲，等目光落到夜明珠上，不由得輕嘆一聲，「這是我們祖祖輩輩傳下來的東西，現在你就收著吧。」
墨初不禁咂舌，這麼大的夜明珠就算是二十一世紀都算是個無價的寶貝，更何況是現在？
「我可沒有老爺子那麼富有，」寧振海笑了一聲，手指在終端上劃了幾下，才轉頭看向墨初，「你上終端看看，我那些也只能算得上小玩意了。」
恩？
墨初立刻點開終端一看，雙眼驀地瞪大！一處在三區中心的房產，再加上一筆兩千萬的聯邦幣，這······還叫小玩意？
「謝謝寧爺爺，寧叔叔。」片刻震驚後，墨初很快反應過來，站起身朝他們道謝。
這幅乖巧的模樣，倒是寧振海和老爺子面上更添了幾分喜色，畢竟聯邦的女性大多任性，即便在他們面前裝得再溫文爾雅，也不過是表面功夫，他們哪有不知道的？倒是墨初這丫頭率真地很！不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