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金柱扒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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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醜安靜地休息了,又和那黑竭色的土地融合在了一起,從此,旮旯村里,再也沒有了大醜那晃晃悠悠的身影。

  整個旮旯村,忽然之間安靜了下來。

  英雄了一輩子的大醜,一切都成了傳說!!!

  這人活著啊,就像一陣風,刮到了身上或者看到樹葉搖動,才有了感覺。

  而風過去以後,一切還是那個鳥樣,絲毫感覺不到它的存在。

  但就在第二天,旮旯村里又發生了一件大事。

  老鴰坡的金柱開著三輪蹦子來到了旮旯村,車屁股後面坐滿了人。

  金柱不言也不語,只是把老德順的土坯房推倒了,這令村民們大為驚奇。

  老三八和老德順是堂兄弟,這老三八早就垂誕老德順的田產和宅基地,單等老德順完蛋之後,他就名正言順地接手家產。

  因此,老三八見金柱來扒房子,跑了過去。

  「咋地啦?咋地啦?為甚扒房子?」老三八還未走到跟前,就連連發問。

  金柱望了望他,悠悠地從口袋裡掏出了一盒香菸來,老三八以為金柱向他敬煙,連忙伸出了一隻手,準備接煙。

  誰知,金柱沒有理他,掏出了一支過濾嘴兒,朝嘴上一叼,又把香菸塞進了口袋裡。

  在人多的地方,這是最侮辱的動作,明顯不把他老三八放在眼裡。

  幾個人笑了起來!

  孰可忍,老三八不可忍!他真想衝上去揍金柱一頓,但他身後,沒有了三個兒子撐腰,他有這個心沒有這個膽。

  看著老三八氣急敗壞的樣子,金柱把煙點著,然後深吸一口,頭朝上一抑,吐出一個大大的煙圈,

  「咋地啦?我扒俺爹的房子,礙你啥事了?」

  「你爹?你是老鴰坡的人,這兒是旮旯村!你莫不是發燒,燒糊塗了。」老三八說。

  「你才發燒燒糊塗了,你這個糟老頭子,壞的很。」金柱恨恨地說。

  「你爹?」老三八愣了一下。

  麻六皮走過來,瞪了老三八一眼說,

  「老德順天天去他家睏覺,金柱天天喊他個爹,人家早已同意了。」

  這個理由,令老三八無法反駁,他忽然又有了主意,去找蘭花花來處理。

  蘭花花家的籬笆牆裡,老蘭頭正蹲在大石頭邊采簿荷。

  也許天熱的緣故,老蘭頭感到頭暈,就采了兩片薄荷葉子,揉碎了貼在額頭上,這才感覺好了些。

  聽到腳步聲,老蘭頭一扭頭,看見老三八急匆匆地跑來,就問他,

  「三八弟跑這麼快,有事啊!」

  「有事,外村的人來搶咱村的地,蘭花花呢?快點讓她過去,攆走他們。」

  「花花在菜地呢?」老蘭頭話未說完,老三八就箭一般的竄了出去。

  蘭花花正在菜地拔草,她的旁邊就是瘌痢頭的菜地,那個黑婆娘領著幾個孩子也在幹活。

  村里人都說這黑婆娘是老母豬精投胎,兩年生了五個孩子,用大肥婆的話說,就是生了這麼多的孩子,吃不到嘴裡,穿不到身上,遭罪哩。

  瘌痢頭自有他的道理,「現在我窩囊,再過二十年,我幾個兒子長大了,拳頭硬實了,我就可以把欺負我的人都報復一下,讓他們嘗嘗被欺負的滋味。」

  瘌痢頭去了工地拎泥巴兜兜,她就帶著孩子在家縫縫補補的,拾掇拾掇莊稼。

  老大老二去了山坡上撿柴禾,老三老四就坐在菜地頭玩泥巴,黑婆娘背上還兜了一個。

  黑婆娘一邊拔著蔥地的草,一邊問蘭花花,

  「蘭村長,你說,咱村種這麼多的大蔥,真能賣掉嗎?」

  「放心吧,我包你賣掉!」蘭花花說。

  「不會賠本吧!」

  「賠多少?我補給你。」蘭花花說這話有底氣,馬大慶正在市里聯繫客戶,己有很多菜販子希望合作。

  兩人正說著話,就見老三八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花花,花花,快點去,有人霸占咱村的產業。」

  「是誰呀?老鴰坡的黑胖子,我也不知道為甚?咱村本來就人多地少,還有外村人來霸占,這事你要管一管。

  如果大醜活著,他一發威,這群小子早嚇尿了,他們根本不敢這樣干。」

  老三八耍了個小聰明,他故意使了個激將法。

  老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他想看看蘭花花的三把火,燒的旺不旺,但他又留了個懸念,不說為什麼金柱來扒房。

  蘭花花來到老德順的土坯房時,南牆和東牆已經被推倒,那幾個人正在推西牆。

  「嗨喲,嗨喲!」幾個人還打著號子。

  老三八跟在蘭花花屁股後面,見狀一下子蹦了出來,大喝一聲,

  「住手,再不住手,後果自負。」

  那幾個人吃了一驚,停了下來。

  這幾個人不認識老三八,但認識蘭花花。

  金柱一看是蘭花花來了,上前一步,他皮笑肉不笑地問,

  「蘭村長,你有甚事兒?」

  「我想問一下,你們為什麼扒老德順的房子?」蘭花花問。

  「我扒俺爹的房子,這叫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我要給俺爹蓋嶄新的新房,你們都住的亮亮堂堂的,我也要讓俺爹住上嶄新的平房。」金柱振振有詞。

  這活把蘭花花說得一愣一愣的。

  蘭花花想到,老德順在窯場看大門的時候,在蘆葦盪里偷偷地和大白臉睡了一覺。

  金柱就訛了老德順一大筆錢,這簡直要了老德順半條命。

  結果,沒出三天,就在賭場裡輸的一乾二淨。

  但金柱這話說的沒毛病,蘭花花也知道,自從窯場扒了以後,老德順那天坐在蘆葦盪里發呆,正巧看見了大白臉從鎮上回來。

  也許是年老孤獨,或者是別的原因,反正,老德順意志不堅定,看到大白臉就失了魂魄,跟在她屁股後面,就樂顛顛地去了老鴰坡。

  後來,老德順就把米啊,面啊,油啊,還有畢生的積蓄,都搬到了老鴰坡。

  歪瓜看了不忍心,就在老德順屁股後面,扯著嗓子喊,

  「你莫走,你莫走,你莫呀走!!!」

  老德順頭也不回地罵,「我不走,想讓我孤獨終老,再喊,回頭揍你個鱉孫。」

  既然和金柱的母親困了覺,那就成了金柱的爹,別講是親爹或者乾爹,總歸帶個爹字。

  人家給「爹」蓋新房,這理由不錯。

  但,日頭怎麼會從西天裡出來?明顯的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這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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