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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金台寺?

  林知許久聞盛名,卻是第一次來,他與宋燾對視了一眼,沒做聲,隨他踏進了山門。

  陰霾之下,蒼翠茂密的柏樹裹著長長的青石板路,林知許微眯起雙眼,盡頭是若隱若現的紅牆,微風從前面帶著香火味而來,還有屋檐下懸掛的,叮鈴作響的銅鈴。

  奇怪,只不過是跨了個門檻,怎麼就靜了。

  林知許倒不是頭一回進寺廟,院子裡的姐姐們很愛來,有時也會帶上他。

  他記得每次去上香的時候,她們會特意穿上素色的旗袍,將頭髮細細攏起或是戴頂帽子,脂粉全無,素麵朝天。

  就連走路也特意穩住了腰肢,或許是怕褻瀆了神明,又或許是想像自己就是個普通女人,學生、採茶女、小媳婦,總之各種身份都比妓女好。

  可拜神佛有用嗎?

  沒用,你看她們沒用一個好下場,沒用的。

  思忖間一名小沙彌迎住了他二人,雙手合十向他們行了佛禮,指引他們向後走去,順著小徑就到了地藏殿。

  本就是陰雲密布,站在殿外隱約能瞧見裡面供奉的燭火與油燈,其餘地方,更顯得昏暗。

  地藏菩薩,供奉的是往生之人的牌位,那把他帶來這裡做什麼?

  然而他沒有後路,林知許踏進了殿門,撲面而來的不止是香火味,還有濃濃的,燒紙的煙火氣,是祭奠的氣味。

  大殿側面供奉牌位的地方有一處是單獨辟出來的,遠望去供著兩個牌位,還有兩個人站在那兒,是段雲瑞與肖望笙。

  他的腳步很輕,可大殿實在太靜,二人同時回了頭,看然後林知許發現肖望笙的眉頭無意識地蹙了下,低聲說了句,我先出去了。

  這須臾間,林知許已經看清了牌位上的字以及牌位後的灰盒。

  母,姚氏玉芳之位。

  兄,段氏雲澤之位。

  這是……段雲瑞母親和兄長!

  即使林知許知道他應是要裝出看不懂的樣子,可驚愕仍在這一瞬間無法抑制地占據了所有思想。

  余光中,段雲瑞已將視線從走出的肖望笙身上收回,林知許霎時間將頭低下,好似怕冷般緊了緊領口。

  他只能如此掩蓋自己來不及收回的表情,直到輕吸一口氣,才又如常的抬起頭來,

  「少爺,這是……?」

  「我母親。」

  三柱清香出現在了眼前,段雲瑞並未過多解釋,可意圖明顯而易見。

  他竟要自己祭拜他的母親?!

  林知許即使早已經看明白了,可得到了確切的答案,仍是愕然,他遲疑地接過了清香,轉身湊近燭火。

  也無需多說什麼,聽話就好了。

  但燭台有些高,他舉高手臂,就連下頜也輕輕抬起,小心且認真地注視著跳動的火苗,雙唇不自覺地微啟。

  也許是風吹散了雲,此刻一道金燦燦的光透過了窗欞,斜斜地打進來,就那麼恰好地,打在那雙舉著香的手上。

  明淨的光里是翻飛微塵,是繚繞的煙霧,是更加為之明亮的火光。

  段雲瑞失神在這道突如其來的光里,驀然間有些恍惚。

  母親,是你看到了嗎?

  你是來看,當年這個害我沒能及時回家,及時救下你的孩子嗎?

  段雲瑞抬起手,像是生怕這光會消失一般輕觸,卻在這虛無的觸感中迷茫漸遠,目光凝聚起,就這麼森然地注視著正輕吹著香的林知許。

  對,就是他。

  作者有話說:

  寶寶們,下次更新是周一哦

  第52章 為什麼哭

  林知許小心地護著這三柱清香,眼睛都不敢離開,它們是如此脆弱,用多些力怕折了,用少了又怕掉了。

  他舉香轉過身,虔誠地跪在了蒲團之上,抬頭仰望著那塊冷硬的牌位,陣陣檀香氣順著捋捋輕煙而上,林知許嗅著,愣愣地看著牌位上的字,和那後面的小盒子。

  他熟記段雲瑞的身世。

  母親姚玉芳出身書香世家,祖父曾位列東南府三司,是真正的大家閨秀。可偏偏段雲瑞的父親卻嫌她木訥無趣,娶了兩房姨太太,寵妾滅妻。

  兄長段雲澤十九歲時意外落水身亡,沒過多久他母親便自殺,段雲瑞憤而留洋,遠離了父親。

  資料上是冷冰冰的幾行字,林知許初看到時毫無感覺,可現在不知為何,他看著那塊有些陳舊卻乾淨的小木牌,那幾行簡單卻又深深鐫刻的字,心頭忽地一陣酸脹,就連指尖都險些捏不住。

  按理說作為段家的大太太,過世應當是葬於段家祖墳,牌位上也應書段姚氏,可段雲瑞將她接到了金台寺,以姚家身份供奉,不與段家再沾染一絲關係。

  愣怔間,一陣涼風吹進了脖子,同時從燒紙的銅盆裡帶起了輕飄飄的薄灰迴旋向上,林知許的眼神追隨著,聽說,這是故人來取人世間的香火了。

  那一瞬間林知許甚至在腦海中勾勒出了一個女人,美麗、隱忍、憂鬱,可當那女人裊裊走近,模糊的面容漸漸清晰,他又看,卻駭住了,這個女人的五官竟赫然是自己的母親。

  濃艷的妝,嬌媚的笑,也遮不住她眼中的疲累,熟悉到令人心顫著擰在一起,痛到喘不上氣。

  林知許僵跪著,眼中沒了焦距,茫茫間就只剩了眼前這個自以為已經遺忘的女人,轉頭看向他,微笑中褪了媚色,帶上了淡淡的,他現在才看懂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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