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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琅善雕玉,顧嶠也是後來才知道,先前丞相大人送給他的那幾個玉質的小玩意兒,都是他親手刻出來的。

  太過珍重,所以許多年過去,顧嶠也沒有將先前商琅誘著他放到御書房那筆擱給收起來,而是留在了桌案上,日日把玩。

  都是些小物件,他尋的是京都當中最好的工匠,雕刻得很快,在南疆那位親王到來之前,顧嶠整日摩挲著,妄想將東西盤得同他曾經那個一般滑潤。

  不過幾日的時間哪裡能追得上積年累月,顧嶠還沒盤完,那位南疆親王就已經到了京都的城外。

  儀仗浩大,顧嶠絲毫沒客氣,直接讓人用的迎接國主的禮數——按照他對子桑瓊的了解,這位南疆國主被蟲子毒蛀了的腦子就算能想出顧嶠是想暗示商琅稱王這種事情來,恐怕也是巴不得人篡了他的位。

  畢竟先前為了退位,子桑瓊是沒少對他陰陽怪氣,次次借子桑瑤送過來的信裡面都沒什麼好語氣,顧嶠原先還有氣,最後還是按耐著沒跟這傻子一般計較。

  且不說兩國這能稱得上「聯姻」的微妙關係,就南疆那遍地毒蟲,若是真要開打,受苦的一定是荊州的百姓。

  又不是到了竊國奪鼎的地步,的確是沒有這個必要。

  況且,消息傳到南疆,再傳回來,那都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顧嶠沒把這事情放在心上,只急切地等著人來。

  若不是還要顧及帝王威儀,他可能真要到城門外去迎了——在這位南疆親王快要到大桓的時候,顧嶠就已經得到了確切的消息,此人是商琅無疑。

  儀仗浩大,便也難免繁瑣。

  顧嶠等到日上三竿了才聽見人入宮,連忙吩咐宮侍準備好宴席,耐著性子穿戴整齊之後,方才快步地趕到了前殿去。

  南疆的服飾本就不同於大桓,加上商琅那張臉實在是太過於出眾,顧嶠一眼就從人群當中認出了他來。

  兩人不止去過一次南疆,但都有自己帶的衣裳,因而顧嶠還從來沒有瞧見過商琅的這副打扮。

  滿身銀飾,是件暗藍紫的衣裳,卻同先前穿著紫色官服的模樣不同——後者是雍容華貴、天潢貴胄,前者卻是滿身邪性。

  若非是那張臉無人可替,若非是那眼神還與顧嶠熟悉的那位光風霽月的丞相大人有幾分相似,顧嶠都要覺得,不認識商琅了。

  見到帝王來,商琅抬眼瞧了下他,隨後便重新斂下眸子,用南疆的禮節朝他行了一禮:「南疆商琅,見過陛下。」

  聲音不曾變,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和柔軟。

  顧嶠像是無根的浮萍,在熟悉的聲音裡面終於尋到了歸處,就連開口的時候都帶著一種舒下一口氣的放鬆感:「王爺不必多禮。」

  商琅直起身來,倒不像是顧嶠印象里那般恭順,而是直視著他,道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是南疆要同大桓通商往來。

  這本來是在他及冠那年就發生的事情,說出這句話的人也不應當是商琅,而是子桑瑤。

  顧嶠瞧著他站在階下,為另一個君主做事,又沒來由的委屈,好容易才壓下去那股難受的情緒,開口問道:「國主既有此意,不知誠意有幾何?」

  誠意自然不少。

  甚至是多到讓顧嶠咋舌。

  因為子桑瑤與傅翎的關係,還有他和商琅,顧嶠先前沒少藉機從子桑瓊那裡敲好處——倒也不怪人罵他,顧嶠的心眼不知道要比子桑瓊多上多少,加上後者本來就無心正事,真是被他給害得不輕。

  但是如今,商琅提出來的東西,比他那麼多次敲出來的都要多。

  此處也沒有先前子桑瑤入京那件事,傅翎自然也就沒有追著人去,成為南疆長公主的駙馬,但顧嶠也不知曉傅小侯爺究竟去了哪裡,人並不在京都,起居註上又沒有傅翎同他談及此事的記錄,顧嶠暗中尋了一陣子就作了罷,準備順其自然。

  這個地方的確與他認識的很不同。

  琉珠輕晃,帝王有了動作、垂下眼來,像是在雲端注視著階下的美人,半晌,他開口:「王爺此來,應當不僅僅是通商。」

  商琅神色錯愕。

  不知道是一直待在南疆那等輕鬆的環境當中還是如何,在與人相處了多年的顧嶠眼裡,這位南疆親王也是一如既往地好懂。

  估計人是在想,他是怎麼從他毫無破綻的神情當中瞧出來此事的。

  笑話。

  若說如今世間誰最了解商相,顧嶠當仁不讓。哪怕是到了這樣陌生的地方,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商琅身上的一些顧嶠熟悉的東西都未曾變過。

  以他對商琅的了解,如今眼前這人只要一張嘴,他可能就能將人接下來要說什麼給猜個大差不離了。

  果不其然,商琅錯愕一瞬之後,就又拜了下去,只不過這次用的是大桓的揖禮,語氣似笑似嘆:「陛下明察秋毫——在下今日來此,是為聯姻。」

  顧嶠心頭一跳。

  他雖然能猜出來商琅拿出那麼多的好處絕對不單單是為了兩國通商,卻怎麼也沒想到人是來跟他大桓聯姻的。

  他雖為帝王,但是別說一兒半女了,後宮當中都空無一人,加上商琅本身的年歲就比他大,與他的小輩談婚論嫁屬實奇怪,那就只能是他同輩的這些人了。

  耐著性子,顧嶠問:「如此,王爺可是瞧上了我朝哪位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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