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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嶠幾乎不用再多想下去。

  終究還是沒忍住,他起了身, 一點點挪到了一旁商琅歇息的營帳當中去。

  帳中已經熄了燭火,黑漆漆的一片,顧嶠人已經到了門口, 在這個時候卻難免躊躇了。

  但緊接著, 他就聽見了帳中傳來的輕微的水聲。

  顧嶠的眸子頓時一亮——商琅還沒睡?

  是……在沐浴?

  有些不太確定, 他猶豫著,站在外面輕輕喚了一句:「先生?」

  屋內的水聲一停,稍後, 似乎是濺起來了一片巨大的水花, 水聲響了一瞬又落下, 靜默半晌之後, 只穿著中衣、頭髮還濕著的丞相大人撩開帘子,同他的目光對上,眸中帶著茫然:「陛下怎麼來了?」

  話音剛落,他就主動地搭上了顧嶠的胳膊,將人給帶進了營帳裡面。

  那雙手搭上來的時候顧嶠就愣住了,因而十分地順從,等到進了帳中,才意識到方才發生了什麼,耳根處又忍不住燒了起來。

  但他沒忘了去回答商琅方才的問題:「朕方才聽雲暝說,先生衣裳……沾了血?」

  商琅聽見他這話,頓時一愣。

  顧嶠抬眼,目光移向帳內,最後落在那件被懸掛起來的白衣上面。

  袖口的血色清晰可見,藏都藏不住。

  物證就擺在這,商琅就算想要隱瞞也來不及,就只能無奈地承認下來。

  顧嶠一下子便急了,反握住他手腕,緊蹙著眉:「是不是你去贛州的時候成日奔波傷了身子?還是說碰上了什麼事受了傷……」

  他絮絮叨叨說了許多,最後聽見商琅輕輕地喊了他一聲,這才停下來。

  「都是些舊疾,臣當真無事。」商琅聲音放柔,試圖安撫他,誰知道顧嶠聽到他這樣的話,更氣了,緊緊盯著他,頗有點咬牙切齒:「舊疾,你先前就是風寒染重了咳成那樣都不曾見過血,商月微,你拿這樣的理由騙誰不好,偏偏要來騙朕嗎!」

  顧嶠當真是氣急了,以至於難得地直呼他的表字,毫不意外地看到商琅愣了一愣。

  甚至變得無措。

  顧嶠輕輕闔了一下眼,不去看他這副可憐模樣,生怕自己又因為難以抵抗這張臉而被人輕易地糊弄過去。

  「臣無事,」商琅還是說著這樣的話,顧嶠深吸一口氣,剛要繼續發作,手卻忽然被人給抓住了——十指相扣,「不過當時情況實在緊急,臣親自去贛州,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也實為下下之策。若陛下惱臣,臣也認下。」

  商琅主動服軟,又如此主動地貼近他,顧嶠頓時啞了聲,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剛剛沐浴出來,商琅的手很涼,落在他滾燙的指間,兩人體溫交纏,最後平衡下來,成了一汪靜靜地春水。

  在此之前,顧嶠從來都沒有想到,這樣簡單的動作,能讓他心跳快成這樣。

  帝王家從來都沒有什麼世人口中的那些真正的情愛,大都帶著利益交纏,顧嶠知曉的,也大多是那些房中之事,對於其他的,可以算得上是一竅不通。

  他只知道,每一次與商琅觸碰,都會讓他很開心。

  而今日,丞相大人的發尾還滴著水,水汽在夏夜蒸騰,繞著他們兩個,空氣一片潮濕——在這樣的氛圍裡面,顧嶠察覺到了來自更深處的那種悸動。

  為什麼呢?

  是因為這生死一別嗎?

  「商琅,你真是……」顧嶠終於張開口,卻還是尋不到什麼合適的詞去形容眼前的人,只得再度頓住,過後嘆了一口氣,「朕不會責怪先生,朕只是心疼。」

  「臣知道,」聽見他這樣說,原本還輕蹙著眉一副可憐樣子的商琅頓時舒展開了眉眼,「陛下是憂心臣。」

  「不過,如今計劃能順利進行下去,能成功扳倒朱家和荊州這群貪官污吏,臣做什麼也都是值得的。」

  「值得什麼,朕看著商相這還是有意來氣朕,」顧嶠方才落回去的火氣又被丞相大人這一句話給帶了出來,沒好氣地道,「今夜太晚,等明日一早朕給先生尋個郎中瞧上一瞧,莫要再落下什麼病根。」

  商琅喝了這麼多年的藥,好不容易將身子給溫養好,若是因為這麼一件事情功虧一簣,哪怕商琅自己並不在意,顧嶠也能被氣得背過氣去。

  「好,」商琅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再去招惹顧嶠,順從地應下來,「陛下也該早些歇息了,臣送陛下回去。」

  「不必,」顧嶠看一眼丞相大人那濕漉漉地長發,搖了搖頭,拒絕了他,「朕自己能回去,先生好好休息就是。」

  被拒絕的那一瞬間,商琅眸中一黯,但還是沒有多說什麼,輕輕一點頭,將人送出了門外。

  兩人的營帳離得其實不算遠,顧嶠很快就重新挪了回去。這麼一來二去折騰,也當真是累了,便直接熄了燭火,躺倒在榻上,沒多久就陷入了夢裡去。

  一夜好眠,次日他剛剛有了點意識,還沒等徹底睜開眼,就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沉香味。

  顧嶠一下子便清醒了,從榻上直接坐了起來,隔著屏風瞧見了候在外面的那個人:「先生?」

  外面的人動了一動,站起身來,繞過屏風來,朝他微微頷首:「陛下。」

  「怎麼忽然便來了?」顧嶠沒想到人會一大早造訪,還當商琅奔波這麼多天會多休息一會兒,眼下他就穿著一身簡單的中衣,與對面衣裝整齊的人對上,莫名覺得臉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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