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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嶠「哦」了一聲,在傅小侯爺怒斥他見死不救甚至幸災樂禍之前,又開口:「昨夜子桑瑤也給朕送了一封信,特意囑咐朕要照顧好你,等她過來。」
「你答應了?」傅翎雙手已經撐在桌子上,身子繃緊了,顧嶠毫不懷疑,只要他現在點頭,惱羞成怒的傅小侯爺就能直接掀桌而起。
所以他選擇了搖頭。
「不過……」顧嶠又開口。
「顧嬌嬌,」傅翎咬牙切齒地打斷他,「有話你能不能好好說,逗我好玩?」
說實話,確實好玩。
顧嶠這幾日因為商琅的事情,心情並不算明朗,傅翎到他跟前來,不知道給他帶來多少樂子。
但再逗下去傅小侯爺真要生氣了,顧嶠便輕咳一聲,放下茶盞,一本正經:「子桑公主許諾了不少東西,對兩國百利而無一害。」
「所以……」顧嶠又是一聲咳,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嫁……娶了人的侯爺潑出去的水,長寧侯此番,就當是為大桓著想吧。」
反正看著子桑瑤那個樣子,也不會真的對傅翎如何,不過是夫妻兩個人一點稍微重一些的摩擦罷了。
顧嶠自認在京都見過那麼多的事情,對這點判斷還算準確的。
傅小侯爺聽完這話,神情越發悲憤,欲言又止,大抵是想要罵他,但最後還是忍住了,氣沖沖地甩袖離開。
兩人從小到大這般相互刺習慣了,顧嶠也不擔心傅翎真把火氣撒到他身上還是如何的,心裡盤算著等子桑瑤來京他跟人公主殿下說一聲別再這麼欺負傅翎了,就收好茶盞起身繞到屏風後尋商琅去了。
御書房不算小,商琅又極恪守君子之禮,不會來偷聽他們兩個講話,因此顧嶠走了有些距離才瞧見坐在那裡安靜看書的丞相大人。
不知道為什麼,每一次這般遠遠看著人,顧嶠心就會莫名地靜下來,就連走過去的腳步都變得輕了,不過還是很快被人察覺。
「陛下。」放下書抬頭來看他,一邊站起來,對著他一拜。
哪怕不行跪禮,商琅也還是習慣對他行這些拜禮,顧嶠如何也拗不過人,也便隨他,不過每一次都能阻止便阻止。
這一次也是,他加快了些腳步,可惜是到了人跟前的時候丞相大人已經起身了,他便那麼直直地站在商琅面前,同他找話題:「傅翎走了。」
「嗯,」商琅溫和一應,大概是意識到自己這樣有些敷衍,又補上一句,「侯爺與子桑公主可還好?」
「無事,」顧嶠莫名地在這樣的聲音里倦下來,想抱著人又不能,便坐到了旁邊去,伸手支著頭,半闔眸子,「真要有什麼事,傅征羽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活蹦亂跳的。」
說明沒什麼大事。
「小侯爺同子桑公主,算是針尖對麥芒。」丞相大人也不知道今日哪來的興致,竟然會主動同他聊這些公事之外的東西。
顧嶠掀眸,略顯驚奇,但沒有表現出來,只順著人的話說下去:「那先生覺著,他們兩個之間結果如何?」
「侯爺同公主的家事,臣不敢妄下定論。」這時候商琅倒是緘其口了。
顧嶠輕輕一撇嘴,胳膊動了動,又換一個更舒服的姿勢,問:「那若是先生日後娶妻呢——先生莫要再拿什麼病骨來糊弄朕。」
這樣的問題他早先便問過,這一次是趁著傅翎跟子桑瑤的事情又問一遍,還沒等商琅回答,他自己心中就大概有了輪廓。
像商琅這樣溫和的如玉君子,拋開別的東西,真要娶妻,合該是那種教養極好的溫婉的大家閨秀。
旁人決然是配不上他的。
至於他自己。
顧嶠暗嘆一聲。
他若真能跟商琅在一起,就必然會將這一塊白玉給染髒。只是那樣……想必不會是商琅所喜吧?
顧嶠越想越鬱悶,忽然聽見商琅無奈開口:「若陛下真要臣說此事……」
有戲?
少年帝王的眸子頓時睜得晶亮,頭上也似乎有什麼耳朵豎了起來,一臉期待地瞧著商琅。
後者似乎有點受不了這樣灼熱的目光,偏了偏頭,與他視線錯開,然後道:「臣或許喜歡嬌縱一點的。」
嗯。
嗯?!
顧嶠眸子更圓了,嘴都不自覺地張了張,一下子就不知道商琅嘴裡那幾個字的意思了:「什……什麼嬌縱?」
帝王這樣的問話著實奇怪,但商琅並未注意到一般,輕聲同他解釋:「嬌縱些的……活潑些的。臣想著臣這般,或許有些無趣,若真要娶妻,這般也好讓府中添些活色。」
怎麼就無趣了!
「先生這般說自己做什麼?」顧嶠抬手,兩人距離有些遠,一開始沒能夠到人的衣角,便再試了一次,看見丞相大人悄悄地挪了一小下,然後那片柔滑的布料就乖順地落在了他掌心。
他毫不客氣地收下來,攥得緊緊的,都攥出來了點褶子,繼續道:「先生這副脾氣,明明很招人喜歡。」
「嗯?」商琅似乎有些茫然,發出一個疑惑的氣音來。
顧嶠回過神意識到自己方才說了什麼,呼吸頓時一滯,見商琅這樣子應當是沒有發覺什麼不對勁,稍微鬆了口氣,然後同他解釋,語氣裡面不自覺地帶上點鬱悶:「先生早先在翰林院中一心沉於學問,大抵不知曉,當時世家當中許多女兒都極其喜歡先生,就連——」